我妈前脚刚交完一张稿,后脚我就倒下了,于是她放下手里的活,给了她儿子我一系列温馨的照料。
其实许女士不太会照顾人,但粗养粗长,我也没长歪就是了。
生病的前两天,我躺在床上生不如死,觉得自己好像蒸笼里躺着的鱼,又热又躲不开,被许女士用被子包得紧紧的,而鼻子又堵得死死的,只能用嘴呼吸,更像脱水的鱼了。
第三天,我终于能头脑清醒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只不过看一会儿就困坐一会就累,也是这会儿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好久。
我一边啃苹果一边给手机充上电,许女士则在书房里画稿,留个门缝时不时注意一下我的动向。
这几天里,温柏给我发了几条文字和几张照片,没收到回复后便不再发了。我一张一张细细地看,有白天的夏川江,晚上的夏川江,江边霓虹闪烁的灯塔,高耸入云的金融中心。
文字内容无非是说下飞机了、到住的地方了、到写生的地方了,字里行间没再提过欠我的那幅画。
我心里失落,但手指还是敲着回复:夏川很漂亮。
然后又发了一条:前几天病了,手机没电了没看见你消息。
温柏家落地窗的位置,在我家修成了一个封闭式阳台,卡了半面铁栏杆。夏天太阳西照,客厅里不开空调就热得慌,这会儿虽然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但我瞧见那隐约透进来的阳光都觉得体温上升。
电风扇起到的作用是很小的,我啃完苹果,关掉电视起身往房间里走。经过书房时,空调的凉意从缝里钻出来,诱得我特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许女士停下来洗笔,朝门外喊:“林丛,回你屋里去!不许开空调!”
我懒懒地“哦”了声,躺回床上。
由于精力实在有限,躺着躺着我又睡着了,不省人事的那种,一直到太阳下山星星都亮得没边了,许女士才端着粥把我叫醒,她一边看着我吃一边说:“不烧了,吃完饭一会儿跟我出去走走,天天躺,躺得人都变软骨虾了!”
因为生病,嘴里好几天尝不出味儿,导致今天连这泼了酱油的粥都觉得美味。
吃完饭我在客厅里等许女士洗碗,顺便看了眼手机,发现并没有新消息。
抱着那一星半点儿的期望,我把手机揣口袋里跟着我妈下了楼。
许女士照旧在喷泉边上跟着音乐舞动着,我趁着这会儿有风在周边走走,走着走着就从后门晃悠了出去。
后门外多的是菜馆子,干净的和不太干净的对着门开,里头划拳的音量谁也不输谁。
虽然鼻尖尽是饭菜香,却也不乏油烟味,走没多远我就有点反胃了,赶紧往回走才是正道。
刚过门闸,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我赶紧拿出来一看,正是心心念念的那通来电。
干净的声音响起,我手一紧,把手机抓得更牢,快步找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今天已经不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