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女眷返回家后,舟车劳顿一路疲惫,对各家的邀请表示万分感谢,但一段时日内要好生将养休息,无暇会客。
在外地购买的礼物按照身份远近纷纷送去,名单列了不下三百家,哪怕没什么关系的远亲也不敢少了,单单采买这些土特产就花费不下五千两。
话说此事在京城也算是一桩奇闻了,徐灏竟然允许自家女眷出远门,只为了游玩访亲。从金陵出发前往福建,一路上经过苏杭等地,然后又去了广东,包括荆襄九郡,天府之国的四川,处处异域风情的云贵,几乎走遍了半个中国,这般气势惊人的大手笔令人吃惊。
这年代除了投亲还愿等缘由,等闲没有女人不远数千里纯是为了游山玩水,倒是男人自古就有走万里路的传统。
就好似后世谁家去了三亚外国旅游,除了羡慕外有条件的人家自然不甘示弱,一时间女眷出门在京城蔚然成风,闹出了不少是非也流传了很多佳话,反正许多名山古迹的留字石碑上再也不是男人的专利了。
好在出门游玩非是徐家首创,遇到了不测也赖不到徐灏头上,只能说不管任何年代,出远门都得注意安全,尤其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徐灏对此也很吃惊,本预计最少不得走一年?那么多名山古城呢,云南沐晟夫妇挽留一段时日,四川蜀王府等亲友再留住十天半个月,没想到短短不到五个月就回来了。
敢情是女人们爬不动山了,远远看看也就罢了,没有亲自一览众山小的念头。这么多女人也不能随便上街游逛,匆匆坐轿子看一看,寻找个酒楼品尝下当地美味,加上一路都是走的官道和坐官船,畅通无阻。也没在任何地方多做停留,所以节省了一半时间。
想想也是,这年头没有缆道,登山绝对是最辛苦的事,去哪都不方便。
京城徐府,一同回京的徐绿竹来到稻香居。见沐青霜和徐翠柳正在翻看一本诗稿,说道:“在园子里作诗的时候算是我最舒服的日子,一搬出去,一个字也没有做过。不过跟随夫君走南闯北,开了不少眼界,就是常年在海上太辛苦了。”
沐凝雪指着诗稿说道:“这是我以前的一位姐姐寄给我的琴曲。由曲观心,我疑惑她悲伤太过。听其家里人说,丈夫年纪轻轻看破红尘出了家,唉!”
徐翠柳抬起头来,说道:“我是笃信因果的,这里头也许必有因果。”
站在一旁的竹兰忽然说道:“想我万分难堪之时,也是这么想。自己认为前世造的恶因,今生才有这个恶果,心里便宽解了些。而少爷就是我前世做的善事,今生有了福报所致。”
月兰笑道:“因果自然有的,我常替老太太念佛也顺便看看善书,那些事迹活灵活现,怎么能不信呢?”
青霜问道:“什么叫因果?那因果怎么了结呢?”
“善的有善报,恶的有恶报,这便是因果了。”月兰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把竹兰的衣襟往下一拽,露出一条深深的乳沟。气的竹兰一手护住胸前,一手去拧她。
“嘻嘻!”月兰躲到一边,笑道:“这就是因了,早晚我会被她报复,那就是果。可是因果又是循环的。譬如有恩的应该报恩,报答完了,这一层因果已经勾掉,若是报答的人家感恩,就又生了一种因,将来必定还有一种果,反之亦然,所以佛家戒人不要轻易造因,就是为此。”
沐凝雪笑道:“你们大谈起感应篇来,都是因我一句话而起,快别说了,因果之道最是玄玄,万一谁看破红尘做了姑子,我可吃罪不起。”
众女都笑了,徐绿竹瞧见几上的诗笺,问道:“嫂子这是新作的么?”
沐凝雪解释道:“我也久不作了,是看了琴谱心有所感,随便写写。”
“是古风么?”绿竹拿起诗笺认真看去。
沐凝雪说道:“古诗比律诗不同,平仄有时不拘泥,长短句也可以随便,好像容易成篇,其实也有它的声调,弄不好便哑了,最忌的是用律诗的句法。对了,灏儿偶尔写出的随笔就有些像古诗,但又过于随便且更不讲究声调,倒是他时常哼哼的曲子,那些通俗的歌词是有韵的,就是不知他发明的五线谱到底师承春秋哪位宗师,令人神往。”
这时候袁氏被丫头扶着进来,众人赶忙过去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原来路上她不慎小月了,即小产。当时将将四个月因此谁也事先不知道,所幸在外头不必应付琐事,这几年保养得当,在家也无需和任何人争强斗智,经过几个月来的精心调养逐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