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疼媳妇,命她继续好生服药调养,不令她操心,惟恐落下了病根。把家事依然托付给徐翠云和徐绿哥,又加了徐江的媳妇富氏。
对此袁氏虽然不免有些小失意和小小的计较,大体倒也不以为意,明白是长辈的疼爱。何况怎么说两位姑娘都是外人了,帮着料理家事纯粹出自一片好心,而弟妹富氏早早晚晚得帮着管家。
说穿了这分人的心性,天性心胸狭窄之人看什么都会认为不安好心,心性好的人则能处处体谅她人,即使袁氏摆脱不了身为女人的计较,但审时度势,以她三房嫡长媳的身份,育有一子的尊贵,即使哥哥袁容触怒了帝王,在三房也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分毫。
伤心处是这一次小月很可能影响到往后的生育,早先她产下的女儿不幸夭折,而这一次小产也正因太过悲痛,也是管家操劳所致。长房人少王玄清一向清心寡欲,二房有徐灏怜惜妻子,很多事都分担给了其她人,唯有三房袁氏死死抓着管家大权不松手。担心被人笑话不免事事操心,管事就容易得罪人,心情常常受到影响,而小产和心情的起伏不定绝对有关!
如今放下一切安心休养,她反倒体谅起姑娘的不易来。来此特意说道:“不在家的时候,王姨娘的兄弟去了,下面人有意看笑话,一问三不知,亏了翠云绿哥不是省油的灯,一语点破虚实。这下面人实在混账,岂不是生生打了我的脸么,给我难堪。”
青霜问道:“什么虚实?什么打脸?我怎么听不明白?”
满屋子女人都笑了,竹兰解释道:“姑娘待字闺中,没打理过家事自是听不明白。要说管家也得用心学习,任何一件小事也得思虑再三。多问问长辈的意见,不然可就麻烦了,大家子人口多彼此盘根错节,任是一丁点的疏忽都会引起一场风波,往小了说人心不满,往大了说得罪了人,久而久之下面人都晓得你办事糊涂。阳奉阴违无所不用其极。
单说此事,姨娘的兄弟死了,家里的老人来禀明时,皆要把往年旧例告知,以便太太奶奶有章可循,其中该注意什么该小心什么,都得一并点明出来,不然就是失职,这样的管事还是赶紧打发走人为好。”
“哦!”青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袁氏说道:“可不是么,但即使翠云绿哥看破了下面人故意装糊涂。按照旧例给了银子,可是王姨娘岂能满意?拿去年麝月父亲说事,指责两位姑娘有意踩她以立威,大闹了一场。”
徐翠柳扬眉冷笑道:“麝月关她什么事?那是三哥自己掏的钱,不应该当成旧例。”
沐凝雪苦笑道:“罢了罢了。此事本就是灏儿太随心所欲,不怪姨娘指出来不满。后来呢?太太怎么说的?”
袁氏说道:“惹得绿哥哭了一场,太太想给添加些银子,她咬死了不松口,太太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背后一直念叨此事,说当年对不住绿哥,没想到这孩子是个有心的。这不弟妹回来拿了二百两银子,哄得姨娘开心了,此事也就算了结。”
徐翠柳嗤笑道:“放着有钱的儿媳妇不求,跑去和管事的计较,姨娘也是年老糊涂了,至于她和这边比较,计较的起么?”
沐凝雪说道:“我也得记着翠云和绿哥的好,当了恶人挨了骂,不然乐的做人情,随意添加银子好施恩,那怎么得了呢?”
袁氏轻轻一笑,其她人不明白,月兰和竹兰却晓得经此一事,两位小姐算是种下了因,等日后姑爷的仕途遇到阻碍之时,少奶奶自然要投桃报李,甚至无需经过少爷之手,两个不入流的小吏,轻易就能让其转为九品官员,那就是果了。
其实沐凝雪也能想透这些因果,做妻子的想帮丈夫不为过,自家亲人该帮忙时就得帮忙,何况翠云绿哥这一次确实做得对。
这时徐灏打城外回来,三春早一步返回,巧春那边她表哥本来想生米煮成了熟饭,奈何萧雨滢特意安排了人手贴身跟着,无从下手,不然他这条小命也要随着母亲去枉死城报道了。
女人们在另一边聊天,这边三四个小丫鬟捧了沐盆、巾帕,镜子等物进来,因徐灏盘膝坐在炕上,捧着盆的丫鬟走到跟前,双膝跪下高举铜盘,那两个丫头也在旁屈膝举起了手中之物。
这一幕大家瞧的很新鲜,这在别人身上或许是常态,可在徐灏这里就是新鲜事了,他可是向来最反感这一套的人。
不想徐灏竟然心安理得的抬起手来,绿竹见大丫头都不在,忙过来替哥哥挽起了衣袖,拿起雪白的手巾将衣襟掩了。
再一看原来跪着伺候的是兰春芳春和巧春,大家伙会心一笑,难怪他这么心安理得呢。
徐灏美滋滋的道:“好,你们可算懂得孝顺我了,也不枉我替你们背了那么多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