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确定的回答,她心底知道这正是历史上有名的那次緟嘉皇帝遇刺事件了,——朱纳觉罗.静妍因此受伤,也因此一辈子享受盛宠。心中安定得意,也不由抬手抚了抚胳膊的伤口,摸到了一层绢布,那可是她一世荣宠的通行证啊!
李嬷嬷本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有些奇怪的表现,见她去摸伤口,才想起来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受了伤,于是道:“主子别怕,御医都说了这伤虽重,但是所喜的是并未伤到筋骨,好好养着便是了,只是主子受到惊吓,才躺了这几日,老奴日日服侍主子喝安神汤的,想来也不会有大碍。”
说着,她端着要敷的药上前,替她静妍解开了绢布:“刚好老奴要为您换药,您就醒了,我们不免太高兴了些,扰的您心烦,还请主子息怒。”
一旁身着粉绿色掐牙背心的十五六岁的丫鬟也抹着眼泪道:“主子终于醒了,吓得奴婢这几日。主子不用担心,太医说伤口虽深,但是主子年龄尚小,好好敷药就有可能不留下很深疤痕。如今奴婢只劝主子可不要在这般男孩子家行事了,虽是救驾,可是主子看看满御前的侍卫都没一个不要命的,主子一个女孩儿家,就这么着冲上去,即便不为了我们这一屋子奴才日日像星星一样悉心侍奉着长这么大,也该想想王爷和少主子啊,这要真出了什么事……”
她知道这位絮絮叨叨的丫鬟便是她从小玩到大的贴身侍婢,名唤青莲的了。青莲是庆王府的家生子儿,三四岁的时候就被分到静妍的院子里,跟着李嬷嬷学侍奉伺候,可能是跟着静妍一起长大,和静妍对脾气,一应饮食穿戴,乃至再大些时候的读书习武,都和静妍差不多的。
这边青莲正唠叨着,一个耦合色衣裳的丫鬟打了帘子从外面走进来,年龄与青莲相仿,相貌却比青莲文弱的多,捧着一个黑漆木茶盘,上面乘着一盅白瓷盖碗,乃是一盅雪花杨糖炖的血燕燕窝。她也跟着青莲一起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她的这一世记忆逐渐全自动的复制更新——这个少女是另一个一等丫鬟,名唤紫娟。
这紫娟虽然不及青莲跟着她的时间长,但却聪慧乖巧,是庆亲王从宫中选的人出来给静妍的,所以静妍待其也尤其亲厚。
她任由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围着她忙活,内心想笑,那些綪朝宫斗剧真是好笑,哪有那么森严的等级尊卑,你看看,现在身为一个王府的格格,不是一样被下人絮絮叨叨的数落,没完没了吗?
正想着,一脸忧愁的庆亲王匆匆而入,见到静妍已醒,面上看不出悲喜,眼神却透露着关切,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一看便是多日睡不好和担忧所致。
他盯着静妍看了半日,才问道:“妍儿,你现在觉得怎样?除了伤口还哪里觉得不适?你可知道你昏睡这些日子阿玛和你兄弟都担心的如何?可还敢样鲁莽行事?”
一连串的发问让竟然无所回答,她也不了解庆亲王的真正脾性,和他们父女日常沟通的情况,所以也不敢贸然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庆亲王,庆亲王见静妍少有的乖顺,没有犟嘴,反而生了更强的心疼感觉,眼睛移到她胳膊上重新包好的绢布处,盯着看个不住。
“王爷,格格刚换了药,不妨事的。”李嬷嬷知道庆亲王之所想,赶紧回禀。
庆亲王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怎可能不妨事?伤口那么深,疼到是次要的,你见哪个大家小姐身上带着刀疤的?……”说到这,庆亲王严重的红血丝似乎更重了,言语有些阻塞,一直以“无所谓”之态而示人的逍遥王爷如此动情的这一幕,让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不禁动容,有感性一点的自己低着头偷偷抹眼睛。
“阿玛……”静妍情难自禁,带着哭音拉了庆亲王的手……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情绪,带着哭腔,情不自禁的拉住庆亲王的手。——这应该是存在于静妍身体内的亲情记忆吧。
庆亲王一听这一句带着哭音的“阿玛”,心软的一塌糊涂。坐过去把她像孩子一样揽在怀里,重重叹了口气:“阿玛知道你受苦了,伤口现在是不是疼的紧?一定是疼的紧,不然也不至于这些日子才清醒过来。御医虽然说伤口也没有到深可见骨的地步,但也不轻啊。”
“阿玛,女儿让您操心了。”言毕,静妍竟然眼泪流了出来,一颗一颗的埋进庆亲王的锦服里。
她前一世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自己非打即骂,有时是因为没有为哥哥收拾好书包,有时是因为没有照顾好弟弟让他磕伤大哭,还有的时候是都不为,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父母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打她出气。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厚深刻的父爱,不禁深深感动。
而这个静妍格格从出生开始就被庆亲王夫妇宠的无法无天,从来都是嘴硬任性,脾气上来跟山匪没什么两样,每日家在外面跟着几个公子哥儿朋友疯跑,为了方便还女扮男装,庆亲王一管教她,她便有一车话回嘴,什么“我们‘京城三少侠’在外面可没给您丢人,做的可都是好事儿,即便是打家劫舍,也是劫富济贫……”
庆亲王一向活的随意,虽然这些话听着可气,换成别人家的阿玛早就开始家法伺候了,可是庆亲王却一笑置之。如今那个活泼好动、生命力旺盛的女儿竟然趴在自己膝盖上掉金豆子,庆亲王心疼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慌的道:“不妨事,不妨事,妍儿不哭,只要以后不做这般危险的事就好。”
静妍带着鼻音答应着,依然抽抽搭搭的吸着鼻子。
整个王府都知道,静妍虽然并非真正皇族骨血,不是庆亲王所出,但是王爷的心中静妍比亲生骨肉,嫡长子朱纳觉罗.静思还要重,庆王府上上下下,谁也不敢因为她的真实身份而有所怠慢,况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庆王府的人这些年竟然出奇的都养成一致的率真善良的性子,鲜有的几个有心计的,也不慢太表现出来,以防在这个王府里混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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