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修行,怎么会不修行,只是他们修行的法子与我们不同。”方觉始沉声道,“他们对此很忌讳,别说是外族人了,熟苗连祭祀都是进不去的,这许多年来双方互不干涉,谁也不知道更清楚的状况,只是大巫祝的情况好似更不同一点。不过你既然能将虺制成如此厉害的活蛊,说不准失忆前与苗疆的人关系不错。”
也说不准,我跟苗疆的人有仇。
于观真的心里一下子就被惆怅挤满了,他对原主人的道德跟关系网可谓是完全不抱一点希望了。
阿灵很快又道:“对了,小鱼干,你到时候能不能帮我探听一下,他们那儿的大神是什么样的?我也想知道自己的来历。”
这就直接给我定好旅游目的地了吗!?
于观真无奈地点点头,姑且不说性命的事,就连玄素子也说他死而复生的咒术很可能来自于巫蛊,这绝不会是巧合,追溯前因,必然要寻找缥缈主人的过往——按照崔嵬等人的说法,缥缈主人从来孤身一人,那些徒弟视他为蛇蝎,估计所知也不多,倒不如去苗疆走一遭,说不准会有什么奇遇。
看来苗疆一途是势在必行了。
三人说了一番,药浴渐冷,于观真要出来更衣,方觉始与阿灵这才退到房外去。
崔嵬恰好从外头回来,买了几样春水酒家的菜肴供以果腹,此刻正在石桌前将饭菜一一摆出,他仍不怎么与阿灵说话,言语行为十分冷淡。
与其说是心结,倒不如说是一种淡化,这样的心病纵然是方觉始这样的神医都无从下手,甚至都不算是一种病,他只好远远站着,避免打扰阿灵难得与爱子相处的机会,忽然想起屋内的于观真来。
他确实不曾见过缥缈主人,此番算是初见,久处下来才觉这人并不像是传闻之中那么冷酷恶毒,不近人情。
缥缈主人并非正派之人,他能将巫蛊与医术结合在一起,为自己延续心脉,可见不光有本事,而且极不信任他人,要害绝不敢假手第二者。
崔嵬一诺千金,为他奔波千里,寻来自己与玄素子为他看病疗伤,此举虽感人至深,但不足为奇;反倒是按照缥缈主人的心性,竟也坦诚相待,绝无二心,甚有几次方觉始以金针探穴,故意刺在要害之处,对方竟全然没有半分怀疑反抗。
失忆并非是失魂,他对崔嵬如此信任,甚至爱屋及乌到对自己都全不设防,这就奇得叫人见鬼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看来崔大剑仙不是有难胜似有难。
那头饭菜很快就布置好了,正逢着于观真出来,四人一道落座吃饭,白花花的米饭被盛在一个大瓷盆之中,粒肥而味香,崔嵬盛好饭,冷不防开口道:“伤势如何?”
“要去苗疆走一遭。”方觉始手快,从食盒最底下的甜糕里先拈了块胭脂糯垫肚子,舔舔沾了米粒的指腹道,“我跟灵夫人算是想了许多办法,要么是没用,要么是被那虺破坏了,再不然就是进行不下去,他这伤这几日稳定住了,可已拖得太久,最好尽快前往苗疆找那位大巫祝出手,帮他看看这蛊物怎么才能去掉。”
崔嵬面露为难之色:“当真要去苗疆?”
“怎么?”阿灵从饭碗里抬起头来,颊边还沾着几粒米饭,看起来有些茫然,“阿嵬你也不喜欢那里,不想去吗?”
于观真心下突感失落,他自然明白崔嵬已对自己仁至义尽,便开口道:“不妨事,我与方小大夫去也可以。”
方觉始顿时叫唤起来:“这怎么行呢,你一个伤患,我又没法踏进生苗地,没了崔嵬同行,这一路都不知道要徒增多少变故!”
崔嵬叹气道:“不……罢了,吃饭吧,我想也许是不妨事的。”
阿灵好奇道:“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