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颔首,“至于其余的事,不用你操心的便勿多操心。”
安骊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成帝大手一挥,“行了,回去吧。”
等女人瘦弱的背影被彻底隔离在门外,成帝叹了口气,把早烂熟于心的论语搁置一旁,道,“和皇后说一声,朕今晚要去未央宫。”
“是。”老太监显然有些为难,话压在舌头底下,吐与不吐都难受,他踌躇几步后对成帝道,
“皇上,刚刚陈美人和林婕妤那儿都来人了,说是想请皇上去瞧瞧二位娘娘。”
成帝头也不抬,“东西都给玉漱宫送过去了?”
他说的是给陈美人的那批赏赐。这赏赐,既是对她孕育龙嗣的奖赏,也是含着让她安稳过日子的意思,陈家在朝廷已无人可用,陈美人也就没了任何倚靠,除了按照成帝铺好的路走,还能做什么。
今儿破例找到建章宫里,不过因为她实在太害怕了,女子生子好比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而没有生母庇护的皇子皇女会比街边乞讨儿过得还不容易,她想见成帝,不过是想安一颗心。
但可惜,世上需要帝王给予安心的人太多,陈美人的惶恐不安,成帝不知道,更无暇顾及。
他会做的,不过是一批一批的赏赐,和步步高升的封号。
“回皇上,都送过去了。”老太监答道。
成帝又不说话了,老太监伺候他近三十年,对帝王不说摸熟摸透,但也能根据他的神情与语气推测一二。
于是本想再问长春宫那儿该怎么回的他,识趣儿地闭上了嘴。
也是,去了皇后娘娘的未央宫再去长春宫算怎么回事。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徐苓拍掉手上沾着的杏仁衣,半睁着眼躺在贵妃榻上,对一旁伺候的佩环和竹尘如此说道。
宫里突然多出了个貌比天仙还不一定与皇上有亲缘关系的和亲公主,谁宫里敢不多放一双眼睛在那,徐苓虽与其他人目的不同,但也盯着那处的动静呢。
这不,安骊才踏进建章宫的门,徐苓就得了消息。
眼下成帝又传了消息说要来她这儿用晚膳,可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见惯了人贤良淑德的模样,她便是有一点出格,就是大错了。
“娘娘不必烦恼,”竹尘上前把落在碟子外的杏仁壳拨到手心里,“奴才愿意去安骊公主那儿伺候。”
“你愿意去?”徐苓扬了声音反问他。
昨日连端碗水都端不稳当,还有那吹蜡烛时恨不得卷成一团缩进鸟笼里的胆怯样儿,是生怕她这个做主子的看不出来他心中的不乐意,现在倒是想通了,要做那舍己为人的神佛了。
攥了杏仁壳儿的手背到了身后,竹尘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良久,徐苓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听见他道,“愿意的,能为娘娘分忧,奴才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