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至,淆山在前。
五月廿五帝驾出建康,至六月初八方至淆山行azj六月初十,一个经太常寺测算而得的所谓百年不遇的黄道吉日。
天子出行azj不同凡响,这一路旌旗招展热热闹闹,引得沿途百姓纷纷瞻仰叩拜山呼万岁,倘若不明这朝局的动荡纷杂,恐怕真要以azj为是什么太平盛世呢。
而等到了行azj宫,太常寺的官员们便纷纷忙碌了起来,身为太常丞的齐四公azzj典的每一处布置,譬如礼器是否已经安置妥帖、祭坛又是否已经修筑停当,甚至连待宰杀的牲畜是否还好端端活着都要一一查验,唯恐大azj梁招致什么祸患。
而与齐乐这帮太常寺的官员不同,韩守邺大azj将军的忙碌可就不便暴露在明面上了,当要小心藏在桌面之下。
韩大azzj他的长子韩非从也一同随军护驾。而韩非从这段日子也不得闲,是刚从高平一带巡视过azj边防折返建康的,刚回来不久又一路护圣驾至淆山,委实辛劳不已。
而实则这位将军去高平根本不是为了查探什么边防,却是为了亲自去暗杀他的上官左相罢了。
他的父亲韩守邺对于azj暗杀齐婴一事十分执着,只要见不到他的尸首他就会觉得危险、总以azj为对方会在自己背后捅刀,因而在上一次清渊截杀失败后又不惜让自己的长子亲自前往边地,嘱咐韩非从务必亲眼确认齐婴的生死、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江左。
韩非从自然azj遵从父命。
清渊截杀之后,左相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azj踪迹全无销声匿迹,若非派去的杀手无一生还,韩非从还真要以azzzj找起?
韩非从着实头azzzj就要涉水,汴水、淮水、长江……总有其一。
既如此,他要做的便是封锁边境一带的所有津渡,严查每个从北地而来的船只,只要做到这一点,左相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要束手就擒。
韩非从当机立断,立刻派人暗中排查边境一线的所有津渡水路,严防死守日以azj梁高平郡的交界之地,紧盯汴泗二水口岸。
盯了几日没什么收获,韩非从不禁感到些许无趣,继而又在盘查南来船只的同时动起了歪心思——唉,他人都来了,不借机从往来商船身上扒掉一层皮,怎么对得起他这一趟跑腿的辛苦呢?
如今南北之间并未全面通商,很多azj往来的商船都踩着两国律法的边界小心腾挪,若他们背后没有两国官员做倚仗,这生意也就跑不成了。韩非从如今镇守在此处,那就是平地生出来的一座大azzj塞些好处,买个平安。
因此韩非从在这渡口守了几天,人先不说抓没抓到,腰包倒是鼓了不少,很令他感到熨帖。
六月初一那天也巧,韩非从正好碰到一个做盐庄生意的客商,叫宫逊。这位可是韩非从的老相识,四五年前就跟他有来往,为了让他保佑着从北边往南边贩盐,暗地里azj少银两,将他始终供养得十分舒适。
这天两人碰上了,宫逊似乎也没想到会在高平碰到韩非从,看起来十分意外azj,但他精乖,连忙殷勤地下船、凑到韩将军身边嘘寒问暖百般客套,同时还不忘小心地送上红包,祈求着将军能同往昔一般保他一个安稳。
韩非从收了红包,掂了掂觉得颇沉,心情遂愈发好了,对宫逊的态度也越发和煦,随意地与他聊了两句天后便道:“往日也就罢了,但这几日特殊些,每艘过azj江的船都要开仓查验,这众目睽睽看着呢,我总不好太偏袒你——你便将船仓打azj开,我派人进去巡视一圈罢了。”
宫逊闻言点头azj哈腰着称是,但神情却有些为难,想了想后又凑到韩非从耳边压低声音道:“将军有所不知,我……我这船舱里azj有些东西,却是不太能见人……”
韩非从一听这话眉头azzj装了什么?”
宫逊摸了摸后脑勺儿,神情有些尴尬,嘿嘿笑了两声后说:“也……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混了些小盐……”
小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