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绵被对方看得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心酸,都怪自己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她不由放轻了声音解释道:“我刚刚在外院处理事务,来晚了些。你放心,我已经为晏老先生设了灵堂,又从白马寺请了师父念经超度。还有,虽然本来应该去报官,但王姨娘的父亲也是个小官,我怕多生事端,不如先自己查清楚有证据了直接扭送官府,你觉得呢……”
姜绵绵越说声音越小,也越说越忐忑。直到最后完全停了下来,不安地看着晏清。
他父亲之所以被王姨娘打死,还不是因为自己找人家查账吗。
明明是姜绵绵和王姨娘的争斗,到头来死的不明不白的却是不相干的人,姜绵绵一阵心痛。来之前害怕被晏清责难,但现在……
姜绵绵鼓起勇气,退后了一步,冲着晏清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发自内心真诚道歉:“对不起,令父是因为帮我查账才得罪了王姨娘。我说什么也没法补救这件事,你……打我骂我都行。”
晏清不说话,像是怔住了。
秋日烈阳缓缓沿着地平线下落,金黄余光却照得天边云彩绯红,艳丽张扬的铺在天空,毫不掩藏自身的绚烂。
“但请你相信。”姜绵绵看着晏清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是真心,想要为晏老先生讨回公道的。”
还能说什么呢。
晏清垂下眼睛,避开姜绵绵愧疚的目光。
他一天未进水食,一出声喉咙便嘶嘶作痛,不得不放慢语速,低低说道:“我要为我父亲守灵。”
即使身体支撑不住,他也不可能放心休息。
姜绵绵想了想,接着吩咐人再准备一顶轿子。
知道晏清厌恶侯府,晏老先生的灵堂设在侯府很远的地方,等两人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晏清一步一步地走进去,他单手撑着棺椁不让自己倒下去。
耳边有僧人念经的声音,晏清的血泪在今天已然流干,现在心里只有空空落落的茫然。
姜绵绵不敢进去,在外面迟疑地站着,心里默念了声抱歉。
这位账房先生原可以不用死,可他死活不肯把账本交给王姨娘,直到被活活打死也不曾松口。
不远处追月听了府里追出来小厮附耳说了几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接着眼圈就已经红了,犹豫地看着姜绵绵的方向。
彩云自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哭着大喊自己对不起小姐,而后一头碰了柱子,把那群跪着的家仆们吓得惊恐不已。
姜绵绵听了以后也是心惊不已,想回府看看,又不安地抿唇看向灵堂。
“姜小姐。”晏清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但目光平静地看着姜绵绵,冲她缓缓行了一礼,“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