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若黎带着许清池拿给她的医书回到拂风堂,关上门窗派流珠守在廊下。坐在书案后翻开医书,有两页纸边缘微翘,显然是经常被人翻阅。她直接翻到那两页,果然看见两珠形状怪异的药,附带简单概括。
草药的形状她未见过,好在医书上的图案与实物分毫不差,她照着样子临摹,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其中一株草药画下来,稍微等待片刻,草药从纸张中渐渐冒出来。
竟画出来了!闵若黎激动而小心地将草药拿在手里,凑近嗅了嗅,奇怪地蹙眉。书上分明写着闻着微苦,伴随异香。怎么她手上这株有些酸臭味,再与书中图案比对,花蕊部位有些出入。
闵若黎将草药丢掉,重新临摹,在异样部分仔细描绘,第二次便将草药拿出。连着画出药丸所缺的三味药材,随后将草药捣出药汁,与其他几味搅拌,做成黄豆大小的药丸。此工序费时费力,她做了几个便将流珠叫进来一同制作。
“流珠,你拿着这瓶药交给王爷身边的小厮,让他送去给长公主,便说是王爷为她千辛万苦寻来的,事后我会与王爷通气。”闵若黎小心地将婴儿巴掌大的药瓶放进锦盒里,交到流珠手上。
流珠揉药丸揉的手指发酸,捧着锦盒在怀里,略有不平,“侧妃,分明是你费了一番力气方做好的药丸,若说是你所做,长公主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只怕没有刮目相看,反而连人带药皆扔出公主府。闵若黎心下无奈,“若有成效再让长公主感激我也不迟,你快去吧,别让人瞧见再传到长公主耳里。”
流珠出去不到两刻钟便回来,且带回消息,“侧妃,王爷说今晚太后娘娘备了家宴,也请您一同前去。”
前几日刚办一场家宴迎接长公主与驸马,这般快便又请他们去陪太后吃饭。太后野心勃勃绝不是上了岁数喜欢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便是另有目的。
近日太后送驸马几名妾室,惹长公主不悦,家宴上恐会提起此事。
此次家宴并未用分桌子形式,而是八仙圆桌,太后随和地随处而坐,宫女便将重头的菜肴摆在她面前。这般坐法并未拉近距离,反而让人无法在下面搞小动作,浑身不自在。
闵若黎在夜九笙耳边低语两句,随后与他调换位置,坐在长公主身边,见她不悦地看向自己,也只是礼貌地笑笑。
上菜完毕,宫女退出去,只留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为她布菜,全程安静无声,犹如不存在此人。
“许是年纪大了,喜欢热闹,便想着趁着昭华在京城这段时间与你们多聚一聚,往后不知是否有这样的日子。”太后一派慈祥与几人说笑,几人心知肚明,陪她演这场天伦之乐的情景。
饭过五味,太后将视线落在长公主身上,状似随意地问道:“说来还有一事,是哀家考虑不周了,哀家为驸马送去几个女子,只想着女子多了便更容易为驸马开枝散叶,未考虑到昭华的感受。昭华可有怪罪哀家?”
她这话仿佛在说哀家只想着你不能生,找几人替你生,不管你是什么感受。
长公主被戳到痛处,当下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勉强扯动唇角,“母后多虑了,昭华怎敢怪罪母后。”
是不敢而非不怪罪,太后听此言不仅不气恼,反而心中满意看到她这番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雪上加霜,“哀家知道你是最识大体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嫁给驸马,还没了孩子。日后你只管管着府中的事,谁能生便生去吧。”
此言比伤口撒盐更为恶毒,长公主端坐在椅子上,咬紧牙关,面色逐渐转白,便是连强颜欢笑也不能做到了。
闵若黎心中唾弃太后杀人诛心,眸光微转,“失手”将菜碟打翻在地。寂静的房中突发巨响,几人注意力皆被转移到这上面。她松了口气,故作慌张,“太后娘娘,妾身不是有意的,妾身这便的捡起来。”
白瓷餐碟碎成十几片,她作势弯腰去捡,夜九笙便按着她的手,“让宫女来打扫出去,当心划伤了手。”说着便喊宫女来收拾。
她这一打岔,适才驸马纳妾的话题便被带过去,太后纵然不悦也不好再提起,否则便显得太过刻意。长公主不傻,看向她的目光掺杂惊讶与满意。
话题告一段落,几人安静地用膳。忽然太后身边的掌事公公快步进来,面色掩不住地欣喜,“启禀太后娘娘,两位漠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正在回京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