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若黎原本已然是做好了去面圣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那牙尖嘴利的大太监便被夜九笙削去了爪牙,带着皇上的口谕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松了好大一口气的同时,她还不忘偷偷抬头瞧了一眼夜九笙的面色,却见他的神色并未松快多少,甚至还比方才阴沉了许多,便识相地不再多嘴,乖乖地跟着他上了回府的马车。
这一路上,夜九笙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饶是闵若黎再迟钝,也知道他如今心底是压着火,因此更不敢招惹了。
回府之后便趁着对方还未发难,随口差了一个借口,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院落里。
夜九笙好似也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闵若黎猜想约莫是昨晚在她榻边没睡安稳,回去补眠去了,这般想着,心中的愧疚便愈深重了,连带着跨进院落大门时都是长吁短叹的。
小丫鬟见她回来,笑盈盈地问候了几句便去准备午膳了,闵若黎便寻了把椅子,坐在院中一边数着随手摘的花束一边出神。
然而,还未容得她享受片刻宁静,大门便被“彭”地一声撞开了,自后显出两道风格迥异的人影,一道敷面描唇,端的是浓妆艳抹,另一道则是略施粉黛,可称句出水芙蓉。
然而闵若黎此时却断然没有欣赏眼前两位红白玫瑰的性质,她几乎是在门响的那一瞬间便站了起来,如临大敌地望向门口。
不是她草木皆兵,只是每次这柳侧妃前来都没她什么好果子吃,更何况如今还不知怎么说动多了个秦夫人。
果然,下一刻柳侧妃出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贱婢跪下。”
生生有股河东狮的架势。
闵若黎原本以为顺手救了柳侧妃一命,虽说不能换她和颜悦色,总该平心静气说声“谢谢”也好,不成想甫一见面便又是冷眼相向。
如此吃力不讨好,闵若黎虽然怂,此刻都硬生生被憋屈出了一身骨气,愣是不跪。
柳侧妃作势便要打骂,却被秦夫人皱着眉头拦下。
前者只好悻悻然作罢,下一刻痛骂声却是毫无凝滞地劈头盖脸地送来:“你这灾星,竟哄骗的王爷失了分寸,多次违抗圣旨,王府哪容得下你这么一个祸水,来人呐,上家法伺候!!”
话音刚落,便有家仆拿着半人高的板子走近前来。
院落门早已被合了个严丝合缝,闵若黎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近来的日子未免也太过一波三折了。
柳侧妃此番是铁了心不给闵若黎好果子吃的,丝毫没有犹豫,就要挥手令家仆行刑,却在这时,侧旁一道温婉嗓音响起。
“姐姐且慢,不若先听闵若黎说说也不迟,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言毕果然招致了柳侧妃的白眼,秦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难得强硬地提高了嗓音,“姐姐,王爷说过,私用家法也是要受责罚的。”
难为她一个温吞的性子,头回说出语气这么重的话,说完额上都蒙了层虚汗,心中却是一片清朗。
她并非当真要回护闵若黎,只是眼下王爷分明是护着这女子的,再加之如今证据也不确凿。如若直接乱用私刑,岂不是白白送去破绽。
柳鸾火爆脾气做得出这莽撞行径,她可得三思而行。
秦夫人难得硬气的拒绝,瞬间将气氛推向僵持,柳侧妃还以为是她骤然反水,怒不可遏地就要大骂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