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一场从太阳的内部发生的日食。
一个黑色的点从太阳正对着地球的中央浮现出来,一开始只像是个普通的太阳黑子,但是很快,它便缓慢的蔓延了开来——所谓的缓慢只是相隔0.0000518光年外的人类以肉眼观测所产生的错觉而已,实际上,每一秒钟,被某种无形之力中止了其一刻不停的聚变反应的太阳,正以从天文角度上惊人的速度熄灭。
相当于130万个地球大小的恒星,此时每一秒流失的能量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文数字,在地球上观测到这一幕的人类,只能悲哀且无力的仰望着这颗带给了地球光与热的恒星走入消亡——事实上,事出突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太阳正在熄灭。
这场死亡实际上在八分钟之前就已经不为人知的发生了,人类能看到的,只是太阳的幽灵穿越时空带来的幻象。
有多少生命能看到这场壮观的死亡呢?又有多少生命在此刻就能意识到,整个世界的终焉,已经拉开了那苍蓝色的帷幕,露出了寒冷且疯狂的舞台?
“吾阻止了本应发生的氦闪和其他可能产生不利影响的反应,为的就是让你能完整的看到这一幕,对于太阳而言,这将会是一次温和的死亡。”白发萝莉——不,犹格索托斯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之中依旧平静:“温度会比光持续的更久一些,汝等行星的大气层和固态地面会帮助你们留住一些温度,地球彻底的失去来自太阳的温度将会发生在几百万年之后,但地表温度在一周之后就会降到零度以下,一年之后就会到负一百度——不过放心,汝不会看到那个时候的。”
犹格索托斯平静的声音当中却带着一丝残酷。
“对于汝这种无权无势的个体而言,死亡须臾而至,但对于人类这个种族而言,死亡可能会相当漫长吧。”在用自己平静的语气感慨完之后,犹格索托斯的话锋又是一转:“开玩笑的,其实也不会太漫长啦。”
她扭过头来,注视着李星渊。
李星渊觉得自己已经失去语言能力了。
他不是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安慰自己这可能只是场发生在错误时刻的奇异日食的天真乐观主义者,他被酒精麻痹到了迟钝的灵感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的清醒了起来。
眼前站着的,是真正的‘神明’。
“为什么?”
李星渊坐在自己的床上纠结半晌,最后还是提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吾曾经将数个星系凝成一束花枝,让那些亘古不灭的亿万星辰在朝夕间凋零死去。”犹格索托斯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轻微而满不在乎的弧度:“吾为何熄灭汝等的恒星?因为吾能,所以为何不呢?”
“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李星渊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我是说你那么牛逼的一个神仙,干吗要变成……嗯,这个样子。”
沉默。
本身即为宇宙之意志,时空之化身的神明,面无表情的张开了自己的嘴唇。
“对不起,我道歉!”
在泡泡出来之前,李星渊便一个鲤鱼打挺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在床板上冲着犹格索托斯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赞美至高我主犹格索托斯,您是万,您是一,您为万物归一者,您是门之主,亦为门之钥,您乃宇宙间至大至高至上至美的唯一上帝。”
兴许是李星渊的马屁起到了那么点的作用吧,犹格索托斯嘴里的泡泡终究还是没有吐出来。
“吾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回应了汝之愿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从犹格索托斯依旧四平八稳的声音当中,李星渊似乎听到了那么一丝怨念:“汝昨夜吟诵咒文,召唤吾在此片次元降临,吾许给汝三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