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应了一声儿,忙仔细的捧着托盘将一对儿镇纸摆好了去,乌拉那拉氏在身后跟着,瞧着这小丫头的样子,忽地让她想起来以前府上后院儿,只有她和李氏宋氏的时候了。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才叫一个快活,她想磋磨了谁就磋磨了谁,下头人没有不敢听话的,李氏和宋氏日日晨昏定醒,风雨无阻,便是有孕了也不能免除。
哪像如今似的,她已然在景仁宫呆了快一上午了,除了刚刚苏培盛来了一遭,竟再无人登门了,这后宫之中,没规没矩的人着实太多了些。
以后她便是这后宫之主了,需得好好的将这些个牛神鬼蛇肃清些个,还她心目中那般朗朗晴空。
“你们叫什么?”
乌拉那拉氏笑着问了眼前两个极有眼色的小丫头,她如今什么都是刚刚开始,银子虽是不缺,可人手却不能马虎,需得细细相看了才是,如今眼前的两个倒是还算得用,且多培养些个也使得。
被点到的两个小丫头顿时大喜过望,这会子忙跪在乌拉那拉氏跟前儿,挨着个儿的回了话。
“奴婢唤作念英。”
“奴婢唤作念柔。”
两个小丫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尽是先前敬事房李公公送来的,同她们一并来的还有好些,全是念字辈儿的,名字倒也不算难听俗气。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便也没再做了什么改动,就这么唤着便是了,趁着这会子功夫,乌拉那拉氏也顺带着将她这景仁宫里里外外的人都认了一遭,赏了银钱,也算是叫人安心伺候的意思。
她身子虽是因着激动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会子,可到底还是不成,乌拉那拉氏只是应付了一遭苏培盛,便有些经不大住了。
可在一众奴才跟前儿,乌拉那拉氏怎可能露出什么虚弱的样子,且都赶了人收拾去,她自个儿进了里头寝殿歇着些,叫念英未时过半叫她起身,午膳都顾不得吃了,且得好好歇歇。
不过如今时辰也不早了,离未时过半也不过小一个时辰的功夫,乌拉那拉氏心里点提着自个儿,旁人没规矩,她乌拉那拉氏可不能没规矩。
如今初入宫说来是要赶紧的去拜见太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的,可德妃如今病了去,外人不得见,现下便只敬着太后娘娘便是了。
太后娘娘体恤,着人给各宫通传,不必前来请安,可乌拉那拉氏思来想去的,到底是觉得不妥,还是得好好的见一见太后娘娘才是。
除此之外,她乃六宫之主,虽是心中极看不惯下头的人,可到底明面上得过得去,且得关怀着。
听说年氏这几日便该临盆了,钮祜禄氏那儿也挨了打,她怎么说都得关切些个,心中虽极想叫这二人死了去才好,可现下正直四爷登基之际,她倒不好在这个时候对人下什么手了,还是先安稳着,等以后再伺机而动。
乌拉那拉氏原就病着,之前被拘着的时候日日没什么心思,只想着熬日子活着罢了,现下身份忽得转变,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被压抑的心思便通通冒了出来。
如此多思多虑,乌拉那拉氏便是极累了,躺这一个时辰的功夫竟也没睡着一会儿,反倒是更叫她身子难挨得紧了,太阳穴也一突一突的疼。
待未时一过半,念英来叫乌拉那拉氏起身,乌拉那拉氏应了一声儿,用皮包骨似的胳膊撑着起身,一时气力不济,她竟没起来,又跌回了被褥中。
这样子可着实叫榻前伺候的念英吓得不轻,连声儿的唤人:“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的了?奴婢这就叫了太医来!”
乌拉那拉氏听得到念英的慌乱声音,可一时头目眩晕着,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用些力气攥着些念英的腕子,不叫人唤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