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我竟然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辰时之后,胤禛早已离开。
云惠伺候我起身时,用欣慰羡慕地口气说:“主子对格格真好,格格睡着后,主子起身问奴才说格格身上怎么那么凉,好像一直睡不暖和。奴才就跟主子说了格格自从大病后身子就一直虚着,睡着后便是先焐热了被子,却还是暖和不起来。主子一听没说话,回了榻上就将格格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帮格格焐了整宿。一早起来时还说让奴才别叫醒格格,又嘱咐多准备些汤婆子给格格备着。”
听她说胤禛抱着我睡了整晚,自己却不自知,可见当真是睡踏实了,面上一臊,心里却是更是觉得暖融融的。
洗漱完毕,云惠张罗着早膳,刚吃没两口,就听见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正准备询问,就见小顺子走了进来。
对于小顺子的到来有些诧异,虽然已经知道他听命于胤禛,但他始终是从自己入府后就一直在身边伺候的人,亲眼见到虽然清瘦许多却是平安无事的他,还是感到踏实不少。
“你怎么来了?可是他有什么话要交代?”我放下碗筷,问道。
“你来的当真不是时候,格格才刚吃了两口,现在忙着与你说话,就又不吃了……”云惠见来人是他,也没了拘谨,见我为了与他说话不再用餐,不悦地出言责备道。
“奴才该死,打扰格格用餐。”小顺子快速打量了一眼正看向他的我,眼圈不觉发红,顺着云惠的话告罪道。
“不打紧,说正事就好,反正这早膳用的也有些晚了,过会再吃也没关系。”我止下云惠的责备,摇摇头免了他的礼。
“主子今天一早撤了这院子的把守,说是小柳子的事已经查明,格格是被冤枉的。又让奴才重新回来伺候。苏公公说,庞嬷嬷年岁大了,已经送出府去颐养,就让晚晴接下了庞嬷嬷的位置过来服侍。另外,主子还吩咐说,格格喜欢清静,无事的时候,其他人没了格格的允许不可随意来打扰,从今以后格格这院里的饭菜也不用膳房那边准备,让人将小厨房重新修缮起来,府里只用按份例提供所需的食材,允许咱院里自己单独开伙。眼下晚晴正在小厨房里张罗着,说格格大病初愈,膳房里的那些东西怕是不合口味,所以让奴才赶紧过来,请格格稍等片刻就好。”小顺子站起身,依旧如以前那样恭敬顺从地回答着我的话。
晚晴也没事,这是我没想到的,毕竟她是直接被牵扯进这件事的人,即便不死,恐怕也要在训话时吃不少苦头。幸好都挺过来了,想到这里,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继续执拗下去,否则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柳暗花明。
撤掉膳房里送来的早膳,过了不多时,晚晴端着一碗核桃粥和几块土豆饼进来。土豆是院子里种的,没想到他们回来的这个时间正好也赶上了收成。土豆饼的做法还是我教晚晴的,她知道我爱吃这个。核桃粥温补精髓,可以增加身体御寒的能力,特别适宜病后虚弱的人食用。
吃着这些香甜可口的食物,鼻尖一酸,泪水没忍住就落了下来。
“格格……”晚晴、小顺子和云惠见我一掉泪,赶紧跪下来唤了声,可是声音里却也都带着哽咽。
“格格莫再伤感,常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格格的福泽深厚,虽然这些日子受苦了,可是往后的好日子必定长长久久,千万要保重身子才是。”晚晴忍下情绪,劝慰道。
我打量着晚晴,见她虽然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气色倒是还好。许是曾在胤禛身边伺候过的人,终是有些薄面,并没有受太多罪。
“都起来吧,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动不动就跪。同富贵易,共甘苦难。这些日子牵累了你们,你们却仍是如此心心念念与我,这份情谊岂再是主仆那么生疏。往后便是为了让你们有好日子,我也会好好过下去。”我起身将晚晴扶起,又让小顺子和云惠起来,真切地说道。
“好,好……”晚晴拭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连声应下。又扶着我回到桌前坐下,将碗筷重新递于我,说道:“不说别的,身子骨硬朗才能想以后,听云惠说格格病后一直畏寒,昨个又初来了身上。这事可千万马虎不得,过会让小顺子请太医来给格格瞧瞧,再抓些补药调养着,免得在这时亏了血气才是。”
晚晴已是二十多的年岁,终究比云惠要知事许多。听她念叨,自知有理。倒不是为了别的,只觉得身子是自己的,往后日子还长,也许再往后还需要经历一个人去面对很多事的时候,如果身体坏了,到那时还能有谁稀罕自己,在意自己。所以,为了日后艰难的日子,现在也该居安思危,养好身体才是。
有了这样的念头,早膳也难得比往日用的多了些,看得云惠高兴不已,直说还是自个院子里做的东西才合口味。
用过膳,让云惠和晚晴退下,留了小顺子单独说话。她二人一离开。小顺子就跪了下来。胤禛的“粘杆处”里不会留庸才,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和人精。聪明如他,自然心里清楚我单独留下他的目的。
“格格有什么话尽管问,但凡能说的,奴才绝无隐瞒。”小顺子垂着头,说话的语气里可以隐约感觉到沉重与压抑。
听出了他话里的前提,知道以他的身份自然有必须要守的规矩,也就没去介意。顺手放下茶盏,清浅一笑,说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只想问一句,我入府后的事,你与他说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