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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似锤,以天地为熔炉,锻炼飞雪如银。
冷日似箭,以世间为狩场,猎杀众生如靶。
夕阳,黄昏,长街。
马蹄声急促似战鼓,践踏雪花飞溅,蓬起两团雪雾,裹着两匹通体乌黑烈马,自街口飞驰而入。
此街荒芜多年,残垣断壁处处透着火焚痕迹。皑皑白雪掩埋大片荒草,依稀有几根嶙嶙枯骨,横兀草中,破雪而立。更为这苦寒严冬平添几分肃杀凄凉之意。
街尽头,一栋早已焚烧殆尽的落魄高楼,似将死的街头乞丐,于冰雪中瑟瑟发抖,只等黑白无常收魂,了却残生。
唯有几处精雕细琢的楼栏墙榭残痕,骄傲地回忆着此楼曾经的盛况。
诚然,即便是“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又有谁能忘记十几年前,慧雅居一时无双的盛景。
坊间传言,慧雅居突遭巨变,是被苗疆蛊族下了恶蛊,众人兽性大发,相互撕咬而死。究其缘由,皆不得知。只是慧雅居尽毁当夜,曾经豪掷千金,名噪武汉城的两位神秘少年,也没了踪迹。
为防残蛊为祸人间,百姓私自放火焚了慧雅居,那些残体断肢的诸多尸体,也随大火灰飞烟灭。
久而久之,此街再无人涉足,荒凉落寞。偶有更夫、醉汉路过,隐隐能听到街内有“人”哀哭。
于是,“慧雅居众人横死,怨气太重,阴魂不散,聚于此地化成恶鬼”的说法愈演愈烈,此街更成了百姓闻之色变的凶煞之地。
更有“赴京赶考的宁氏落魄书生,无处借宿,受城中落魄腌臜子弟戏弄,夜宿此街,遇女鬼暗生情愫”的传闻不胫而走。被文笔出众好事者写成话本,再经说书人演绎,风行于酒坊茶馆。
离奇的是,七年前的中元节,城中说书人,一夜部暴毙。死状甚是凄惨,嘴唇被割掉,牙齿尽数拔出,舌头被说书用的惊案木塞进喉咙,直接捅穿了喉骨……
自此,诺大的城市,再无人敢提及慧雅居惨案。
“吁……”疾驰烈马猛地顿住四蹄,前冲之力又卷起大片积雪,随着长街穿堂风,席卷至慧雅居残骸。
迷雾般的雪花片片飘落,马儿打着响鼻,四柱湿热水汽由鼻孔喷出,显是长途奔袭,极为劳累。雪花遇水汽蒸腾成融化水珠,滴落在马儿不住踢踏的前蹄,响彻云霄的嘶鸣,竟也停息。
或许,极具灵性的烈马,也感受到此处的阴森诡异?
马上两人,身着裁剪贴体的紧身衣裤,颜色一黄一黑。质地为西域天蚕丝,袖口缝制的纯金线花纹,绝不是普通富家子弟所能穿戴。寒风将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紧贴两人竟然不觉寒冷的身子。
天地萧索,残冬凛冽,黄黑二人,默然不语。唯有绽露精光的两双眼睛,笼了一层缅怀的悲伤。
许久许久,黑衣人长叹一声,凄凉之意,好似经历了几生几世,生死轮回般的无奈。
“做好该做的事,咱们已经不能回头了。”黄衣人的语调比这天气还要冰冷,从身后马鞍解下褡裢,随手扔到雪地,“这玩意儿还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