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斋走水关门修缮的消息很快在府城传开,便是不出门的陆竺詈都出了院门,和周凛一起到墨香斋看了看,然后一头黑线的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有自称路过看到的,是有人引了火石扔到墨香斋里,引起走水的。有说自己是附近开铺子的,说那天墨香斋里火光穿天。一个个说得那叫真真的,就好像他们在现场一样。

    “墨香斋可能是得罪人了,或者是挡了谁的路。”在两人身后,有几位才子也在讨论着此事,墨香斋在府城经营多年,从没出现过现在这事,突然就走水,比起挡了谁的路,大家更偏向于得罪人了。

    陆竺詈看向周凛,他挺好奇的,若不是今天出来,他还不知道不算太大的府城,还有这么多的有钱人家,交织着各种爱恨情仇。周凛没想给陆竺詈解疑,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府城里数得上的富人有三家,首屈一指的便是周家,别看周家折腾出各种事端,并没有伤了周家的元气,仍是府城的首富。排在第二位的是经营典当铺子的,第三便是墨香斋的东家。

    “周家到底是经营什么的,也不是商户,怎么当上的首富。”两人往回走的路上,陆竺詈十分好奇的问着。

    “准确的说是文商,周家除了……大房有功名,其他两房并没有。周家的铺子里,最赚钱的铺子是钱桩。”周凛看向陆竺詈,“你不知?”

    “我为什么要知道?”陆竺詈斜眼,钱桩啊,这铺子还真是赚钱的地方。而且之前,他记得说是田产多吧!怎么又出来钱铺了,是周凛隐瞒?还是周家隐瞒?不对,听着意思是,他应该知道钱桩是周家开的,于是周家,于是周凛或是周家,在他刚进门的时候,就没有特意的提?

    “府里有两家钱桩,一家是周家开的,一家是官家开的。”周凛给陆竺詈解释着,“官家开的,每天兑换是固定的,银两不多。而周家的钱桩是没有固定银两数。”

    陆竺詈点了点头,“周家的钱桩不只是府城有吧!”

    “以府城为中心,下属的几个小城都有。”

    陆竺詈沉思,他手里的银子不多,若不然倒是可以开家钱桩,钱桩的盈利无非那么几种,钱票兑换时,在银子或是金子上动些手脚,之外就是放贷,以利钱算,或是投资。用别人的银子去置地买铺买院子,转手再卖,或是出租。“钱桩可随意开?”

    “不可,周家的钱桩五万两银压在衙门十年。”

    “噢!”陆竺詈有些失落了。开钱桩的成本太高,压十年。“周家的钱真多。”

    “是娘的陪嫁。”周凛记得听娘提过一次。

    陆竺詈摸着下巴,他现在确定周家长房绝对有目的地接近周夫人,甚至英雄救美的桥段都有可能是自编自导的。不过周家长房倒是有些生意头脑,敢压五万银子在衙门十年,就为开个钱桩,就凭这点,便是个有眼界的人。可惜,裁在到了外宣身上。

    两人溜达着回了家,陆竺詈便在摊在软榻里,刚刚人太多,虽是冬日里,衣服穿的多,但有些人身上带着的味道,不是多穿衣服就能掩盖住的。被各种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熏得有些反胃,陆竺詈努力的压下往上反的酸水。

    “少爷,午饭是熘肥肠。”来福的一句话,让陆竺詈彻底下不住酸意,鞋都没穿冲出了屋子,扶着围墙边的树开始吐。

    来福被陆竺詈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抄起没被穿上的鞋子追了过去,“少爷,抬脚把鞋子穿上,地上凉。”来福快要急哭了,现在入了冬,外面的地哪能和屋子里的地笼比,便是穿着鞋仍能感觉凉,何况是只裹了一布的站在地上。

    陆竺詈并没有吐出什么,与其说吐,不如说是干呕。

    周凛回房换了身衣服,到了前院便见陆竺詈站在树边,便往这边走,待走近些发现陆竺詈没穿鞋,步子迈的就更大了,几步过去便把陆竺詈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陆竺詈拍了下周凛的肩膀,刚刚动那么一下,让他有种翻江倒海的错觉,从牙缝里挤出两字,“想吐。”

    “来福拿盆进书房。”周凛快步的抱着陆竺詈进了屋子,等到屋子里,才把人放下。陆竺詈站稳后顺着气,手没停的从脖子往肚脐处顺。

    来福的速度很快,拿的不是盆,而是个木桶,放到了软榻边,没敢再说熘肥肠的事,中午换菜,换气味没那么重的。

    挑云给陆竺詈倒了杯水,周凛先接了过去,给陆竺詈端着,让陆竺詈慢慢的喝。挑云默默的退出书房,跑进厨房里引炉子,得再添些柴,让屋子暖的时辰长些。下午把之前接的礼中长毛皮子找出来,铺到地上,脚踩上就没那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