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崔邺保媒的事,没人敢做主,这事由卢氏做主,暗暗的崔程都不敢轻易越过她拿主意。
凉州城的夏日并不像长安那么闷热,一早一晚还挺冷的,谢奚和崔邺的日子整体上来说过的很安逸,出了崔鲲三五不时的来搅合一次。
崔邺写信给卢氏认真说了关于崔程将来的事,他给卢氏出主意:西郊有一个温泉宫,你若是不想呆在宫里,我回来将那行宫修缮一番,你就去郊外避暑、参禅、修佛,干什么都成。这自然是下下之策,父亲虽说有些自负,但不算薄情,如今他已过不惑之年,将来的事确实不好说,我与敏弟都已成年,母亲不必为我俩操心,有些事命里有,无需多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信起了作用,卢氏答应,崔敏大婚前,她会搬进宫里,崔敏如今话没有府宅,就在宫里成婚。
崔程不登基,就不用那些宫里的规矩。
她和崔老太太商量了一番,为了让老太太高兴,说得很动情。崔老太太最后动容说:“我知,崔家亏待了你,当年是我厚着脸面上门求娶,卢师肯抬举我一介孀寡之人,这恩,是我崔家欠你的。”
卢氏听的泪涕涟涟:“阿姑这话折煞我了,自我进门二十几载,阿姑待我入亲女,能如崔家,是我之幸。”
崔老太太送走卢氏,和后殿里的儿子说:“我不管这往后这宫里怎么翻天覆地,这宫里只能由卢家一位皇后。”
崔程放下手里的笔,缓缓出来,道:“母亲,我当真是个寡恩薄情之人吗?”
崔老太太叹气,儿孙都是好儿孙,奈何心不齐。
她叹气:“我儿啊,我若偏你一分,你就是孤家寡人,我若护着些他们,他们看在我的情面上就能多心疼你几分。她那个人看着面上冷清,但是心善。我年寿有限,不可能一直看着你。我若是不在了,你总要有个知冷暖的人。你记住,再位高权重,也是肉身凡胎。”
崔程听的心如刀割,母子半生,崔老太太是个极睿智的人。也可以说,崔家的女人都很聪明。
卢氏心里愧对老太太,果真由着内侍们收拾了东西,搬进了议政殿后面的寿延殿,寿延殿修缮后宽敞了很多,原本这是先帝独居的地方,皇后住在后宫的中正的庞凤殿里。但是崔程着人让卢氏搬进了他隔壁的寿延殿。
殿里建筑摆设十分硬朗,卢氏倒也不嫌弃,翻出来旧物,摆设后倒是变得柔和了很多。
崔程进殿后见她在抄写东西,看了眼,问:“你写什么呢?”
卢氏对他没有敬畏,也没有热情,只如寻常亲人,但少了几分亲密。
“之前的一副字有些旧了,描一幅新的。”
崔程观望了片刻,她的字倒是漂亮,师承其父,他闲聊:“大兄就在前殿,你要不去看看?”
卢氏好奇问:“那你怎么来这儿了?”
崔程伸手替她磨墨,叹气:“言之还是少了些锐气,大兄如今正和他讲前朝事,这些时日,我倒是觉得他长进了不少。”
卢氏手一顿,停了片刻,才说:“言之敦厚,但是非明理,你莫要苛责他,人生来的心性都有定数。”
崔程却问:“那柬之呢?他可比言之聪明。”
卢氏说起儿女,少了尖锐,多了些感怀:“柬之很像我父亲,但是他的性格,大概是自己摸爬滚打练成的吧。他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