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又会回钱塘呢?

    黎衍想起来了,是因为自己出了车祸。

    他出事以后,宋晋阳就毫不犹豫地和签约单位解了约,回到钱塘找了新工作。

    那段时间的记忆对黎衍来说有点模糊,还很混乱,他一直待在医院,每日每夜都在遭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煎熬,哪里有空余的脑细胞去想别的事。

    总之,等黎衍的身体状况趋于稳定时,宋晋阳已经在钱塘上班了,他去过几次医院,但黎衍不愿意见他。

    两人见面就吵架,宋晋阳这人像是没得同情心,别人对着黎衍都是顺着让着,就怕刺激到他,只有宋晋阳,整天腆着张“幸灾乐祸”的脸,说几句扎人的话,吓得沈春燕对他下了逐客令,明令禁止他再去探望黎衍。

    啊……连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黎衍有点恍惚,他不是傻子,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宋晋阳和沈春燕处得不错。十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宋桦和沈春燕都不是会作妖的后爹后妈,而宋晋阳……宋晋阳也会变成熟啊。

    好像只有黎衍,还生活在一个又黑又深的旋涡里,怎么爬都爬不出去,看不到一点光,每天就只是活着而已。

    ——

    周俏打开自己的行李袋,找出干净床单和枕头、被子,铺到次卧的单人床上。

    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可达鸭毛绒玩具,捏一捏,亲一口,摆在自己的枕头旁,对着它说:“呆瓜,我们又搬家啦,这是我们的新房间,你喜欢吗?”

    可达鸭瞪着一双呆呆的眼睛看着她。

    周俏微笑着拍拍它的头,起身继续收拾衣服。

    沈春燕给她腾出了半个衣柜,足够她放衣服了,把内衣裤整齐地码到抽屉里,又把秋冬装整理好,周俏拿了些换洗衣裤和洗漱用品,去洗手间洗澡。

    她盯着那个矮矮的洗脸台看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牙杯、牙刷摆到了黎衍的杯子旁。

    他的杯子是白色的,牙刷是蓝色柄的,刷毛都已经压弯了,可能是懒得换。周俏的杯子嫩黄色,是一个小黄鸭的造型,肥嘟嘟得很可爱。

    她自带了几个粘贴挂钩,把自己的毛巾挂得离黎衍的毛巾远远的,又把自己的洗面奶、沐浴露和洗发水在淋浴间架子上一一摆好。

    架子不大,瓶瓶罐罐一多,就显得有点挤。

    周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和黎衍真的住在一起了。

    生活真的是充满了意外啊。

    周俏洗完澡,又洗掉了自己的内衣裤,晾到自己房间窗外的雨棚下。她研究着那雨棚,晴天晾衣不成问题,要是下雨可不行啊,只能晾在室内,这室内也没地方好晾,难道真的要晾去阳台?

    想到自己的小内内挂在黎衍卧室外的阳台上,周俏就觉得那画面实在太一言难尽,叹口气,只能希望老天爷少下几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