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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意识里,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
对于那些野心家与阴谋家而言,这般情况尤为明显,都会把自己视为鹤蚌相争的渔翁螳螂捕蝉的黄雀。
从某方面而言,这样的自我定位,也是一名合格野心家与阴谋家所需的必须素质。
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天不论是霍正源与江正二人,还是太子太师王保仁的心腹幕僚七皇子朱和坚的眼前红人吕德,皆是看中了位置极佳视野良好的观江楼二楼。
所以,今天这场“偶遇”其实并不能算是偶然,反而是一种必然。
此时,见到霍正源丝毫没有畏惧吕德的身份地位,反倒是一脸淡定的邀请吕德亲自来与自己谈话,柴源也就愈发认定霍正源的身份贵重或许还在吕德之上,心中也是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有眼力价,没有因为吕德的一句包场就要驱赶霍正源与江正二人。
不过,柴源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饭庄老板,他同样不敢得罪吕德,听到霍正源的吩咐之后,也担心店内伙计无法传达清楚意思,连忙是告罪一声,然后就亲自匆匆跑下楼去见吕德了。
等到柴源离开之后,江正向霍正源好奇问道“霍前辈,您就这样与吕德直接见面,岂不是就会让太子太师王保仁还有七皇子殿下他们,发现您秘密前来南京的事情?”
霍正源轻轻摇头,道“若是大戏开幕,许多事情就必须要放在明面上谈,我也就没必要继续隐藏……更何况,你千万不要小觑那位太子太师王保仁,此人的心机手段在当年也就仅次于周首辅罢了,他在南京境内的势力影响更是根深蒂固,所以我秘密来到南京的事情,原本就没指望能一直瞒着他……所以,与其是被动让王太师发现我的行踪,还不如主动现身,说不定还能占据一些主动。”
顿了顿后,霍正源又补充道“而且,现在不论是咱们还是‘周党’那些人,又或者是王太师与七皇子殿下他们,三方势力在目前阶段的利益还是一致的,首先要彻底拔除南京官场的势力根基,然后是控制局势收拾烂摊子,最后才是抢夺好处,所以这个时候不妨是表现坦诚一些……当然,仅是目前阶段。”
“原来如此,晚辈受教了!”
江正微微垂头表示受教,依然是一副亦步亦趋没有任何质疑的谦逊模样,似乎是没有任何的自身想法。
见到江正的这般表现,霍正源不由是心中有些疑惑——根据赵俊臣传来的密信内容,江正明明是一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从来都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想法。
于是,霍正源就像是随口打趣一般,道“我收到赵阁臣的密信之后,原本还有些担心你我二人的相处问题,因为根据赵阁臣的说法,江正你不仅是锋芒毕露的性格,而且心中极有主见,就算是在赵阁臣面前也是据理力争寸步不让,没想到……你远要比我想象之中更为谦逊随和,但也不似预想之中那般愿意表达主见。”
江正微微一愣,没想到霍正源突然谈到了自己的表现,但他很快就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霍前辈您也知道,晚辈的恩师乃是杨大儒,恩师他乃是律学大家,晚辈追随恩师学习多年,言行想法也皆是遵循律学之道,而律学的本质就是用儒家经典解释朝廷法令,核心不外乎就是‘规则’二字。
‘规则’只有两个字,但实际上最是复杂,随着环境与情况的不同,看似一成不变的规则往往也会出现截然不同的变化!所以,晚辈每到一处新环境,首要之务都是了解情况掌握规则,而不是急于表现自己!现如今晚辈初来南京,南京局势又是这般复杂,晚辈并不熟悉情况,若是急于表达异议,只会添乱惹人嘲笑罢了!”
说到这里,江正突然话锋一转,却也终于是稍稍展现了自身锋芒,又补充道“不过,赵阁臣的看法并无错误,晚辈确实是不善于遮掩自身锋芒,无论是在恩师面前还是赵阁臣面前,一向都是有话直说,所以等到晚辈不久后熟悉了南京情况,若是到时候心中想法与霍前辈有所不同,恐怕也会与霍前辈据理力争,若是晚辈到时候有失礼之处,霍前辈您也无需顾虑,同样可以有话直说。”
这一番话,颇是有些不客气,但偏偏江正依然是满脸的谦逊表情,让霍正源不由一愣。
霍正源久经官场,也算是识人无数,但像是江正这样的性格,却还是第一次见。
又或者说,像是江正这样的性格,很难在官场上混出头,所以霍正源自然是接触不到。
想到这里,霍正源稍稍沉默片刻,表情似乎是真心赞赏又似乎是不以为然,轻笑道“原来如此,我原本还有些奇怪,以你的师承与身份,为何没有直接进入官场经营仕途,也没有继续留在你恩师杨大儒的身边协助,反而是主动投入赵阁臣的府中成为一名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