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很清楚,堡垒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就是内部,如果真的是内部出现了问題,有人为日军重组情报网提供协助,甚至是提供抗联的重要战略情报,那这件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因为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解释,那就是日军已经有间谍打入抗联或是有人被策反,甚至还有可能地位不是很低,否则,这些泄漏出去的,即便是连一般的干部都不知道情报是从何而來。
外部的敌情无论在严重,杨震也从來都沒有如此恼火过,因为对他來说,外部的敌情再严重,也从來都不是最可怕的,只要坚持下去,办法总归还是有的,但是最让他担心的就是内部出现问題,那才是对抗联最致命的伤口,暴露出來的问題不可怕,内部出现溃疡才是最致命的。
一粒老鼠屎,可以坏一锅汤,一个蚁穴,可以毁掉一条大坝,同样一个蛀虫,可以毁掉一场战役,甚至一支队伍,外部的敌人不是最可怕的,自己内部出现了问題,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重装备调动的情报,虽然只是整个计划之中的一部分,但是却正是这一点,才是最让人担心的,这些情报如果不是内部出现了问題,就算日军间谍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绝对不会了解的这么清晰。
还有那个情报网的交通线,沒有人苦心帮他们掩护,根本就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沒有被发现,那些汽油,还有笨重的发电机,要想经过严密封锁的两军前沿阵地,运到警戒严密的佳木斯,又岂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看着前來汇报,因为对日军重新设置的情报网居然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始终沒有察觉到,如果不是这次日军几部秘密电台暴露,还对日军新建立的这个情报网一无所知,而面带愧色的陈泊,杨震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报告道:“与其现在做什么沒用的检讨,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趁早亡羊补牢。”
“总部关于此次会战发起的最后时间已经定下來,你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在会战发起之前,将这个日军情报网干净、彻底的打扫干净,而不是跑到我这里做什么狗屁用都沒有的检讨。”
“日军居然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如此快速的建立新的间谍网,甚至还运进來新式电台和专用汽油发电机,并且能将补充的源源不断汽油运进來,如果沒有我们内部的人员接应、策应的话,他们是根本做不到的。”
“如果这些设备能在沒有人掩护的情况之下运进來,那么我们前沿的封锁线,几乎可以说等于沒有,还有这些涉及到军事机密的情报,这些特务是怎么搞到手的,别告诉我,那些间谍都是关东军的高级作战参谋出身,单凭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我军的具体动向。”
“我不管出现这种事情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旦涉及到我们自己内部,无论涉及到谁,涉及到那个部门,都要坚决的一查到底,外部的敌人不可怕,我们自身内部出现问題,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不搞株连,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这是我给你的底线,我不想以前张彪的事情,在现在重新上演。”
杨震这一顿连削带打,让陈泊不由的老脸通红,看着自从自己调到东北工作以來,杨震少见的怒气,陈泊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做的的确很不到位,作为军区司令部的佳木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按道理來说,这里的警戒是最严密的。
却沒有想到偏偏最放心的地方,却是出现了最严重的问題,这些事情杨震即便不说,作为根据地从事反间谍以及维护社会治安的社会部长,他也知道后果相当的严重,眼下的情况,只能说明自己内部出现了问題。
想了想,陈泊道:“一号,根据破获佳木斯日军间谍网所获得的线索,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眉目,重装备调动的情报,不是从军区泄漏出去的,也不是从装甲兵司令部和炮兵司令部泄漏出去的,我们认为应该是从军区后勤部铁路运输处泄漏出去的。”
“重装备的调动和运输,大部分都是通过铁路输送,而从查获的资料上看,泄漏出去只是的部分重炮以及坦克部队输送路线,以及装车和卸车的地点,并沒有涉及到这些部队的具体部署位置,以及战略展开的方向,所以我认为这些情报并不是从装甲兵以及炮兵司令部泄漏出去的,问題应该出在铁路运输处上。”、
“甚至很可能都不是铁路运输处的那些战勤参谋,而是日军安插在铁路系统内的间谍所谓,一号,我们铁路系统因为工作的技术密集性,除了少量我们培养的少数技术人员之外,基本上都是留用的伪满人员,这里面的人员成分很复杂,隐藏有日军间谍的可能性极大。”
“我想我们此次排查应该以铁路运输处,以及线索上涉及的这几个车站的铁路工人之中进行排查,铁路系统内,能接触到这些装备、物资以及运输计划的人并不多,范围还是相当狭小的。”
“因为我们的重装备装车以及卸载,选择的都是一些偏僻小站,甚至是一些铁路备用道岔,而且几乎所有的装备在输送的时候,都进行过伪装,沒有一定的军事常识,几乎不可能会看出这些装备是什么來,这样一來,所涉及的人群就相当的有限,所以排查起來,并不是很吃力。”
“至于佳木斯日军情报网的交通线,我们现在还在查,一号,从前沿敌我两军对峙的地方到佳木斯上百公里,供应一部大功率电台使用的汽油虽然数量不需要太多,但是近一年的时间也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这个日军新建立起來的情报网这么长时间居然沒有被发现,除了我们谁都沒有想到日军情报部门居然能有如此忍耐力,这么长时间沒有启用这张情报网,甚至在去年会战一败涂地的时候,也沒有动用这张新组建的情报网。”
“如果不是这次我们的监听电台,发现这个从未出现的陌生信号,而进行了监听和锁定,最终发现这个情报网,恐怕到现在我们也还沒有察觉到日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居然又重新建立起一张情报网的原因之外,恐怕还有一个隐藏的更深的人在暗中操作。”
“一号从目前有限的线索來看,我怀疑这件事情并不单纯的是日军在我们内部安插了间谍,或是我们有人真被日军收买叛变,而是很有可能是有人私下经营了一个走私团伙,专门从敌占区走私一些根据地内严格控制,或是匮乏的物资进行倒卖。”
“一号,我们现在根据地的经济政策是由您起头,并一手制定的,汽油、西药、食盐、棉花、电池都是严格管控的物资,而这些物资一年的消耗量又很大,如果囤积或是走私,其中的利润很可观,根据地所需的汽油、食盐、棉花,敌占区所需的抗生素,对于一些商人來说,都是暴利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