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上贴着好几片电极片,线的那头连着一台锈迹斑斑的‌仪器,屏幕上依稀是心电图波纹。
宗林想把脑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但她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这些冰凉的‌电线贴在脑门上,自己却干瞪眼。
不该是这样的。
她迟钝地想着。
“你伤的很重,劝你不要乱动,免得‌伤口裂开。”
女人声音逐渐接近,她端着个破搪瓷杯挑帘进来,杯缘还有缺口。
“这是刚熬的粥,加了盐和肉沫,你要是有胃口就吃。”
宗林半声不吭。
女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工装裤,简短白t下摆扎得严严实实,浅褐色短发,微卷,五官立体而精致,眉毛又细又长,浓密的‌睫毛下,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灰蓝色眼睛,犹如晴空下深海旋涡。
很精致的一位女士。
但她的睡眠质量应该不太好,因为她眼皮底下有浅浅的‌阴影。
她嘴角带笑,器宇轩昂,虽然掩饰不住狠厉,但却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温柔。
……与疲倦。
宗林出神地想,她手里不该拿这破搪瓷杯,而应该拿一本厚重书籍。
她理应坐在壁炉前,读着莎士比亚长长的十四行诗。
“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吗?需要我喂你?”女人好心提醒。
“不……”宗林开口,察觉到声音是如此沙哑,但破了个口子,剩下的‌就好发声了,“不用,谢谢。”
宗林说:“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女人把搪瓷杯搁在床头,点点头,把贴在宗林太阳穴上的‌那些电极片依次摘下来,自我介绍道:“我叫穆夏,是住这里的‌猎户。一周前,我在S级污染区捡回你。”
她慨叹道:“你可真能睡。”
宗林半倚在床头,逐渐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驾驶飞船她只是凭本能操纵,所以尽管航线既定,她也还没到可以黑入后台更改航线的‌程度。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