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炳勋也知道李宗仁所说之话,乃是句句实言,所以他也保证道“德邻公请放心,卑职自有分寸。”
李宗仁深知庞炳勋此人是不易驾驭的,观其抗日战争前的内战行径便可得知了――以善于避重就轻,保存实力著称。
若非如此,从直奉大战到后来的中原大战,庞炳勋所部是兵员越打越多,装备越打越好。反观其他部队,皆是伤亡惨重,甚至直接覆覆灭在内战的烟云里。
“不知道军政部为何要裁减你部的兵员,是否是因为空饷问题?”李宗仁耐心问道。
庞炳勋急忙摆摆手道“德邻公是否也太小瞧职下了,喝兵血、吃空饷的这种事情。我庞炳勋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中央要将我的五个团之中的特务团归并,共编为四个团,可是我部的五个团都是足额满员的。我要把这个团给归并到哪里去呢?不能归并,那就只有遣散了。现在正是用兵之时,各个部队都在扩充,唯独要我的部队遣散,这似乎也不是统帅部的本意吧?”
听罢,李宗仁轻轻地叹息着一口气,说道“可能中央不了解你的部队的情况吧!更陈兄,你久历戎行,论年资,你是老大哥,我是小弟,本不应该指挥你。不过这次抗战,我被编列为司令长官,担任一项比较重要的职位而已。所以在公事而言,我是司令长官;在私交而言,我们实是如兄如弟的战友,不应分什么上下。”
接着,李宗仁又继续说道“我们在内战中搅了二十多年,虽然时势逼人,我们都是被迫在这漩涡里打转,但是回想那种生活,太没有意义了,黑白不明,是非不分,败虽不足耻,胜亦不足武。今日天如人愿,让我们这一辈子有一个抗日报国的机会。
今后如为国家民族而战死沙场,才能真正死得其所。你我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人了,死也值得了,这样才不愧作一个军人,以其终生。”
听到李宗仁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之后,庞炳勋立马十分感动地说道“长官德威两重,我们当部属的,能在长官之下,为国效力,天日在上,万死不辞!长官,请放心,我这次决不再保存实力,一定同敌人拼到底。”
“嗯,很好。能听到更陈兄的这番话,我也很高兴。你的问题我会帮你着力解决!”李宗仁拍了拍庞炳勋的肩膀说道。
……
在李宗仁在想办法解决、并且收服出身于西北军中的第三军团所部的难题与军心的时候,张天海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为了给这个不知名的闹事军官一点颜色瞧瞧,霍启明甚至调动了一半的城防兵力。哦,对了,这一半的城防兵力就是那不满编的那三个连了。
嘉山县位于滁州以北,徐州以南,也就是当今的明光市。
由于靠近兵家重镇徐州,且安徽也是南京国民政府的重要兵源地之一,所以,国民政府对治安这一块还是安徽的治安这一块还是比较重视的,安徽境内几乎都没有什么土匪山大王一类的强人,就算有,也早就被剿灭了。
正因为境内平安,再加上嘉山县是个小县城,也没有什么大人物会注意到,于是乎,霍启明就光明正大地开始吃起空饷来。
按照战时编制来说,嘉山县城的这个民团应该是个三营制的团,而且应该满编,然后等待着上面紧急召唤的命令。
嘉山县城的民团是有三个营的编制,但其实每个营只有两个连,每个营就起码吃了一个连的空饷,再加上剩下的那两个连也不满员呢?那就多了去了。
但就这些小问题,在霍启明看来那都不是事儿,要是第五战区长官部要抽调他的民团,大不了到时再紧急补充呗,反正民团装备差、战斗力弱,那也是既定事实了。
当霍启明带着民团的三个连气势汹汹地过来了之后,却发现好像情况有点不对劲儿啊,这些对他本该点头哈腰的警察,却对另外一支部队的长官点头哈腰的,那戴之鸿的脸上似乎还带了点掐媚?!
能当上一介城防司令的人,不是蠢人,更何况,一般担任这个职务的人都不是正经军校毕业的,无论是东北讲武堂或是保定军校毕业一类的军官,早就被抽进野战部队去了。
看到这情况,霍启明忽然意识到他可能遇上硬茬子了。
无数年头在霍启明的脑袋中转过,他在权衡着得失,万一得罪了此人是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