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升自降生以来,便是天下最尊贵地方的贵人,哪怕是流落在外的时候也有四婢忠心维护,从未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如此不敬。
如今突然被安顺拉扯,隆升不觉便生恼怒,脸上顿时阴沉了,沉声斥责道:“你疯了是不是?你看看我是谁!”
安顺本也只是一时急切,此时见隆升发怒,一时也被吓住了,连忙便松了手。
隆升沉着脸收回手,冷冷地道:“你出去罢,我叫逐风送你。”
安顺却只是低着头,坐着不动。
此时逐风在外头听见屋内有动静,便从外头问了一句,“公主,可要奴婢进去伺候?”
隆升正要答,安顺却抢着道:“我和姐姐有话说,你不要进来。”
这便是反客为主,实在失礼,逐风没法答、也不敢答——隆升不觉面色更是阴沉,只是即便是逐风也到底主仆有别,隆升不愿在她面前与自己亲姐妹斗嘴,当下便也没反驳,只冷冷地也吩咐了一句,“先不必进来。”
逐风这才答应了一声。
隆升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
“姐姐为什么要回来呢?”安顺突然问道。
这话也许还有别人也想问,但是真正问出来的却只有安顺一个。
隆升一愣,但也只是皱皱眉,“安顺,我回来与你并无冲突,你不必拿我当敌人看。我也从没拿你当我的敌人。”——安顺虽然亲近东宫,但她毕竟无权无势、外祖家也官职不高,故而隆升虽然与她不亲、也不算喜欢她,但也的确从没拿她当作对手、也从没想过要害她。
安顺看着隆升,眼中有一些隆升看不懂的东西。
隆升很少看不懂别人,但今天她从头到尾都没看透过安顺。
“姐姐回来前,我本来已经什么都有了,但是姐姐一回来,我突然就不再是陛下的女儿,而又重新只是静嫔之女了。”安顺继续说道。
隆升皱眉。
宗亲贵胄人家议论起皇子公主时的确会以某某所出作为某种衡量的标准——有意尚主的人家,谈公主的外祖家是为了多一门可以联络的亲戚;而谈皇子的外祖家则通常是看皇子的外援质量如何,以此评判皇子的‘前程’。
但这些都只不过是特定之论。
说到底天子血脉就是天子血脉,高人一等便是高人一等,与其生母关系实在不大——高祖庆安公主生母何尝不低微?但妨碍庆安公主初嫁权臣之家,和离之后再嫁之人仍然出自位极人臣之家了么?
故而安顺这话说得实在没道理,也实在自视太轻。
隆升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