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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那看来,贵妃的那个大宫女还真是个聪明人。”
隆升抽身到后头换衣服时,听了小丫鬟的学舌后,这样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些女孩儿都还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心机不深,她们怎么议论她,她并不介意。而谨贵妃的宫女再聪明也与她无关,她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我有她们说得那么凶么?”隆升随口又问了那小丫鬟一句。
那小丫鬟冷不防,一时吓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隆升本只是随口一问,但见那丫鬟诚惶诚恐、吓得脸都有些白了,她也不觉失笑,“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害怕——你下去罢。”
小丫鬟慌忙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隆升看着那小丫鬟仓皇离去,不觉觉得好笑,又对正在给自己整理衣带的剪雨说道:“今儿也新鲜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怕我怕成这样?”
剪雨只是抿嘴一笑,却不作答。
隆升知道她素来寡言,也不以为怪,只等衣服都整理好了,便自带了摧霜仍回前头去了。
隆升回到前头的时候,一众亲戚家的夫人太太们正围坐着聊天、刚刚说到袁家新媳妇娘家的事儿——见隆升来了,众人又忙重新分了座位,让隆升在贵太妃身边坐了。
“我听方才说起表嫂的兄弟了?”隆升落座后主动问袁刘氏道——私下里她叫袁刘氏一声妹妹,自然是姑嫂之间的亲近之意,但此刻还有外人在场,到底还是从袁豫安这头儿论称呼得体些。
袁刘氏成婚后各色交际也多了,在这种场面上也已经十分稳得住了,此刻听隆升问,便浅笑着答道:“是,说起哥哥了——贵太妃正问我,哥哥备考备得顺当不顺当呢。我刚也回贵太妃的话,我娘家哥哥才智寻常,也没什么自知之明的——他说自己备得顺当,我也觉得不顺当,但他要是说不顺肯定是真的不顺。”
一时周围人都笑了。
顾刘氏却假作嗔了,“我这个侄女真是个刻薄人,怎么这么说自家兄弟呢?”
顾刘氏在京中贵妇圈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自家人、没享受过跟自家姐妹侄女互相帮衬的快活了,此时这句话说出来,心中不知多喜欢。
“顾家三嫂别说我们家媳妇儿不好。”袁夫人笑着帮袁刘氏,“我们家这个媳妇儿最宽容厚道了——但是虽则宽容,身边的丫鬟也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没一个敢仗着少夫人和蔼就胡闹的。”
顾刘氏细看袁夫人神色,见并不似伪作,再看袁刘氏神色也都如常,便知道这个婆婆不曾因为刘家低便欺负过媳妇儿,心中也安稳了——毕竟是自己侄女,虽然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香火情总还是有的。在袁家和她之间,顾刘氏自然是总向着自家孩子。
“少夫人虽然年少,但是气质端方,袁夫人有这样的媳妇,的确有福气。”坐在一旁的寿王妃笑着搭了一句。
隆升看看寿王妃,笑着点点头,却并不搭话,只微微侧身向袁刘氏说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若是刘律声看书哪里不顺当了,我做个主,让他只管去问袁豫安——袁豫安好歹是一榜的榜眼,给刘律声说说经验心得,大约也还可以。”
此处坐着的有袁豫安的亲娘、媳妇儿,按说轮不到表妹来‘做个主’,但隆升身份远在二人之上,她说这话,谁也说不出不好。
而且隆升这话大家都听出来,隆升这也是暗示袁豫安和刘律声拉近关系的意思。
走江湖卖艺的常说‘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这话其实放在庙堂之上也是差不多的——有本事的帮衬办事,没本事的也还能帮衬个声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