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茫然,蓦地醒悟他是在模仿我曾经的腔调:“讨厌!”我破涕为笑,抓起枕头砸向他。
整个晚上,三k就陪在我身边,开解我、劝慰我,如父如兄。
他给我讲他的童年,他的初恋,他的一切一切,我听得入了迷,渐渐沉入梦乡。
只有三k的微笑让我心安,还有他那双像海洋一样深邃的温暖眼眸。
原本以为经历这样的家庭变故会让我乱梦重叠,没想到我居然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睁开眼睛,温暖的男性气息迎面扑来,三k正趴在床沿上熟睡,怕我会有意外发生,他一夜未曾离去,这让我感动非常。
我偏下头仔细去观察他的脸,觉得他长得真是不赖。
一缕头发遮住他的眼睛,我下意识地用手替他去拂。他被惊醒了,我狼狈地缩回手,两人不知为什么都很难堪。
经过一个上午的慎重考虑,我决定去找邓晚风谈个明白,来捍卫我为人妻者的权利和尊严。
打听到她正在电视台做一档访问节目,我立刻搭上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电视台的回廊里恭候聚集着许多拿着长枪短炮准备随时伺机而动的媒体记者,鼎沸的人声一浪压过一浪,大小不一的众口谈论的无非是同一话题,同一女人。
提起邓晚风和她那张潜力无穷的神秘照片,他们个个都如同吃了壮阳丹一样兴奋得两眼发亮,恨不能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马上变成一只无孔不入的苍蝇萦绕盘旋于当事人的身畔第一时间第一现场地去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全程跟踪报道。
娱乐界一旦出现什么香艳糗事,他们便是顶风而上的一群,有点像冲锋陷阵的战士,却实在不配得到什么英勇勋章,因为他们的目标和平息纷争的伟大初衷相差甚远。恰好相反,他们正是扩大冲突唯恐天下不乱的一群。
讨伐别人又被别人讨伐,一个两边都不讨好的职业。我想这个时代容许它的存在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吧。
虽然对记者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但无疑我应该感谢他们,因为是他们向我揭开了江朗与邓晚风情人关系的冰山一角,无形中消褪了我身上自始至终都环绕不去的悲剧光环。但我宁可永远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悲剧角色,也不愿以这种将一切真相见诸报端来昭示天下所有人的极端方式去被迫接受江朗对婚姻的背叛。
任由全世界审判一个家庭的裂变,这未免有失偏颇,而被他们由安全角落推至浪尖风口上的邓晚风大概对这一行当也同样深恶痛绝吧。
但是,即使邓晚风被世人口诛笔伐,我也不会痛快多少,因为她和江朗是磁带的正反两面,他们有必然的承接关系,两人轮替旋回,谁都无法撇清另一个人来单独地置身事外。
舆论对邓晚风的非议有多大,就代表江朗的举动有多么地被世人所不容。而我,面对纷至沓来的流言蜚语,不见得会比他们俩个人其中的任何一个轻松。
可我不明白,发生这么一件足以扼杀一个人前途和尊严的桃色新闻,邓晚风为什么还要选择顶着风头再次抛头露面,并且面对中伤猜忌仍能谈笑自如?
常理来说,稍有理智的人都会选择逃遁消失,利用空间和时间的差距来淡化人们的猜疑和好奇,因为这个时代的新生事物实在太多太多,没有谁会对谁存有长久不渝的耐性和关注度。
我用衣领遮住半个脸颊,蹑着脚尖儿紧贴着墙根儿走,生怕那一双双“火眼金睛”发现我,无端将我卷入其中。
如果他们发现照片男主人公的妻子亲临情敌的工作现场,这该是一件多有轰动效应的特大新闻啊!像用轰炸的方法在江面捕鱼一样,最高最危险的冲天巨浪过后收获也总是最多的,如若行踪曝光,那我无疑就是那枚炸起最高浪排的炸弹了。
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我的担心有多么可笑多么多余,当初婚礼由于江朗的坚持,前来观礼的宾客少之又少,再加上他不好张扬的个性,所以知道我是他妻子的人寥寥可数。
他那另有因由的“远虑”倒无形中将我保护得“毫发无损”,我苦笑连连,个中滋味大概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尝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