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没有等来公子回府,反是传来另一个消息。
近水楼的杂役带着一块温润剔透的玉佩敲开了古府大门,告诉守门的家仆,府中公子歇息在楼中,因身上未曾带够银两,特意给此玉佩做凭证,令我来府中取得银两。
消息先是传到徐氏哪里,徐氏先是大怒,后又平静,不知作何想,谴派心腹前去送银钱。
府中之主是老爷,因前些日子被朝廷派遣去南下巡查水患之事,归期未定,所以府中大小事皆由徐氏掌管。
所幸老爷不在府中,不然容衍定当被严厉惩罚,这是丑事,尽管此事在一时辰内传遍府邸,可由于徐氏告诫,大伙都闭紧了嘴,但毕竟事已传开,不知有多少人在暗里嘲笑。
当沉凉知道这事时,还是从安阳口里听得的。
安阳说出来后,再三告之,切要噤口,不然夫人知道,严惩不怠。
沉凉听了,表情没见多大波澜。
只是不知噤口有何用,安阳告诉他这件事,估摸他算得上是府里最晚知道的人罢了。
他不骄不躁,反问安阳,“公子为何要去近水楼?”
安阳摇头,也不见得多惊讶,“以前公子也去过几遭,只是都不曾过夜,这会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贪玩。”
贪玩?玩乐。
后来安阳走了,沉凉一个人静静的趴在桌上,桌上放着药碗,碗中冒着热气,氤氲着白雾。
沉凉浅浅笑了,他将手指伸进药水里,一圈圈的搅拌,感受温热。
时间一点点过去,门窗缝隙中钻进冷风,渐渐使药冷了。
药冷了,加热便可,可药性就不复之前。
若心冷了,还可以再度回温吗?沉凉不知道,他只在惊诧眼眶为何湿润了。
眸子里水雾弥漫,继而泛起波光,然后一颗一颗水珠,似三月雨霏霏,淅淅沥沥。
“我又为何会哭呢?”沉凉喃喃自语,手轻轻一推,药碗砸落在地上,溅起水花,碗碎了一地,气味散落空中,微苦。
沉凉在夏日时,总是会怜惜凋零的花朵,芳华将逝,于是总趁着花期最后几日,把花瓣摘下,晒干收集,置于干燥的器皿中,等秋冬之际,还可热水泡制。
他泡给容衍喝过,容衍囫囵饮尽,他说,要细细品尝,方得其中韵味。
沉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回忆这件事,不知是否心血来潮,他拿过装着花瓣的器皿出了房门,走到小楼开外的池畔,但见水面上结了冰,可是不厚,沉凉折了根枯枝蹲在岸边,将临岸的冰戳了个洞。
这潭池水是从外面小河引进的水,引进来,自然也会流出去,故而是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