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的观念里面,稳婆都是有点年纪的女人,陶姚这年纪确实是不太让人信任,对于这点劣势她心里是很清楚的,但是这中年女人看人的眼光实在让人心生不爽,这种高人一等的目光实在是熟悉得令人讨厌,这让她心里就已生出不悦来。
    不悦归不悦,她的目光看向一旁暗地里向她摇头的连嬷嬷,眉尖微微一皱,心里渐渐有了些计较,连嬷嬷是钟秀的奶娘,而钟秀是武安伯府的儿媳妇,可以说是京城贵妇圈里的人物。她的奶娘尚且要在这个中年女人的身边做伏祗,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就是这个中年女人的来历不简单。
    这么一想,她就发现那中年女人身边的侍女站姿规矩都与她曾见过的钟秀的侍女还要讲究,看来这女人是真的有来历,虽然以她现在侯府千金的身份不至于要怵这女人,但还是以不结仇为上,毕竟她不想给鲍芙招惹麻烦。
    于是,她微微一笑地朝那依旧在打量她的中年女人道,“不敢称接生圣手,不过如果你要找的稳婆叫陶姚,那就是小女子。”说完,她朝对方点了下头。
    那中年女人的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目光转向连嬷嬷,“邹家的少夫人莫不是耍着我们王妃玩吧?这样年纪的稳婆如何可信?这还是要荐到王妃的面前,我看就是胡闹,”竟是越说越气,“连嬷嬷,我这就启程回京城向王妃一五一十地汇报,到时候就请邹少夫人前去解释吧。”
    说完,她起身抬脚就要走,本来这一趟她就不想跑的,宫里有那么多的稳婆可用,偏自家王妃听到邹少夫人说了几句就心动地让她来跑这一趟请人,请就请吧,若是真得用的,跑一趟也未为不可,可这一看明显就是未及笄的少女,只怕还未出阁吧,如何能拿来糊弄人?
    她看那邹少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平日里又颇得王妃青眼赏识,而且她也打过交道,是一个多稳重的人啊,怎么这次办的事情如此让人不可理喻?
    连嬷嬷忙上前急着道,“吴嬷嬷请留步,老身不是要为我家少夫人开脱,而是当日确实是这位陶姑娘亲自给我家少夫人接生的,要不然我家少夫人当时很可能就一尸两命,这事开不得玩笑的,若是谎言是经不起查验的……”
    她可不希望宁王妃到时候牵连到自家的少夫人,少夫人一进京就能与宁王妃打得火热,那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正因为得到宁王妃的赏识,才没让那难缠的婆婆傅瑶给搓磨了,所以这关系必须维持住才行,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急切。
    陶姚听了她们二人的对话,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在开这个诊所之前,她在给钟秀的信中曾隐晦地提过,希望能得到京城贵人的赏识,在当时来看这是自己最有希望找到的后台,不然她这诊所始终开得还是不那么安宁,这是其一的原因,其二就是她想推广这个模式,就更需要身份地位过硬的人来当这个推手,要不然她何必动用钟秀那个人情?
    而钟秀确实帮她引荐了,这个什么王妃是啥来路她现在不清楚,但是皇家的人无疑了,大兴王朝可没有异姓王。
    这个什么王妃确实是她需要找的人,但送上门的花真的不香,再者看这叫吴嬷嬷的中年女人似乎连钟秀也要怪罪上,她的眉间蹙得更紧,这事不管成与不成都不能牵连到钟秀身上。
    钟秀的婆婆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钟秀生产时是伤了身体的,以后难怀二胎,真被傅瑶挑刺,只怕日子要难过了。
    想到这里,她给了连嬷嬷一个安定的眼神,事情因她而起,绝不能因她而败,于是她直视那个吴嬷嬷,“虽然不知道嬷嬷是哪位王妃的身边人,但是若是邹少夫人在王妃面前提起过小女子,那说的肯定是事实。”顿了一下,“不过这个接生的技艺是否高超也不是由小女子自己来评定的,嬷嬷何不自己看看呢?”
    说完,她就直视看向吴嬷嬷,半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吴嬷嬷又打量了陶姚几眼,看到这年轻姑娘不卑不亢地看着自己,眼里似乎有股名为自信的眼光在闪动,这个少女有点意思,这倒是让她高看了几分,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严厉挑剔,不过也仅于此,这么年轻的稳婆还真不敢让王妃使用,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有本事?
    “看你也不像主动说谎造谣的样子,我……”
    吴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外面有人匆匆走进来,看也没看吴嬷嬷与连嬷嬷这两个一身体面装束的人,而是朝陶姚直接道,“陶姑娘,那边有个妇人难产了,卫娘子让我赶紧过来请你过去……”
    陶姚轻拍一下这前来禀报的小姑娘的手,让她安定一点,看来之前带回来的那十个小姑娘还要再加强训练才行,至少做事不能这般毛躁。
    不过产妇难产是拖不得的,她忙看向吴嬷嬷和连嬷嬷,“两位嬷嬷就是现在要赶回京城,也还请吃点东西喝口水再上路也不迟,小女子那边还有急诊拖不得,只能失陪了。”说完,她朝身后跟着的田大嫂吩咐几句,就匆匆赶过去给人接生。
    吴嬷嬷看到这个年轻的少女说走就走,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似乎十万火急的样子,看样子也不像怠慢她的样子,她相信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试图与皇家做对,可这说走就走的样子还是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连嬷嬷赶紧道,“陶姑娘是否会接生,事实胜于雄辩。”
    对于这空发事件,她心里是称妙的,说太多也不如亲眼看一回,陶姚是如何为自家少夫人接生的,只怕到死她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