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舒棠面上刻意流露出几分诧异,她站在聂父身侧,小声劝说:“爹爹,您不觉得这几件瓷器与霞照很像吗?”
“物有相似,人有相同,只是巧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聂父摆了摆手,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倒是聂母面色煞白,她用力握住丈夫的手臂,一字一顿道:“你是疯了不成?居然将这样不堪的赝品送到赏瓷会上,聂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们父女丢尽了!”
“夫人,你相信我,这三件瓷器并非剽窃之作,而是慈儿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新品、”
聂父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母打断,“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新品?聂慈今年刚满十六,以前从未接触过烧瓷,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之内就钻研出新的釉方?难道你认为她在烧瓷方面的天赋超过了老爷子?”
夫妻二人的争执声并不算小,引得不少人瞩目。
管事生怕他们影响了今日的赏瓷会,拍板做下决定:“既然聂老爷已经将瓷器带来了,直接参展便是。”
说话间,管事冲着伙计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不迭的将三件瓷器摆在不远处的展台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聂家瓷器左边恰好是孙家的霞照瓷,同样都是瑰丽的紫红,乍一看确实有几分相似。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也能发现两者的不同之处。
先不论瓷胎的形状,只看最外层的釉面,明显能辨出聂家瓷器的釉面较为薄透,而霞照瓷则稍显厚重,并且聂家瓷器的光泽也要远远超过霞照,彷如质地清润的玉石,触手生温。
清风楼的老板轻咦一声,侧身望向聂慈,忍不住问:“姑娘,这几件瓷器是你烧制出来的?”
聂慈轻轻颔首。
“那它可有名字?”
“瓷名琼琚。”
聂慈之所以将自己烧制出来的瓷器命名为琼琚,并不是因为瓷器的质地接近玉石,而是她在釉料配方中加入了大量的玛瑙石,才呈现出这样的效果。
“琼琚,琼琚,此等完美无瑕的瓷器,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老板不住赞叹。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赏瓷会已经开始了。
衣着华贵的宾客们分立在展台两侧,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枝芍药,觉得哪件瓷器品相最合心意,便将芍药投入到瓷器面前的箱笼中,等赏瓷会结束后,得花最高的则为胜者。
报名参与赏瓷会的瓷器商人不允许投票,聂慈索性站在展台前,仔细端量其余的瓷器。
不得不说,昌州确实称得上瓷都,二楼展出的所有瓷器都是难得的上品,无论是瓷胎的形态,还是表面的釉层,每个细节尤为讲究。
方才孙泽生和孙老爷下楼迎接闵知县了,也没有听见清风楼老板与聂慈的对话。这会儿孙泽生缓步走上二楼,他眯眼觑着聂慈,暗自冷笑一声。
“闵大人请看,我们孙家的霞照就在前面。”孙老爷满脸堆笑,态度十分殷切。
闵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眸光扫过展台上出众夺目的瓷器,满是横肉的脸上划过一丝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