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手上动作一顿,壶嘴里飞流直下的玛瑙sE茶汁险些外溅。
好在她做事老练,眼疾手快拿捏好角度,一盏稀贵龙井,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沏好了。
乜承仍一动不动地站立一侧,JiNg瘦的身板挺得直立,唯独那颗平日里孤傲漂亮的头颅,此刻像路边流浪的小狗,有些耸拉地微垂着。
连额前因练剑而稍显凌乱的发丝,也像主人的心情一样,软软地哒在锋利俊逸的眉稍上。
嬷嬷几番yu言又止。
望着身边那个仅才五岁,身量却整整超出她一个头的男孩,嬷嬷内心陡然涌上一丝控制不住的恶意。
她扯出一丝和蔼的微笑,明明b对方矮了不少,却偏偏要俯着身子:“太子多虑了,常言道:‘长辈Ai幺儿’,这本就是合乎常理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嬷嬷站得远了些,微仰着脸观察乜承的表情,一丝JiNg光在她略带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殿下还小,不明白这个理。但殿下要明白,帝后恩Ai有加,皇上为皇后废了六g0ng,那么多年来皇嗣仅有殿下一人,皇家血脉迟迟未增,恐有凋零之势,时日一长,难免带来祸患。眼下皇后有喜,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子,陛下和娘娘万分珍惜也是正常的......"
嬷嬷笑容越来越深,又走近乜承,抬高手臂,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随即,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所以呐,就容易厚此薄彼,一时忘记了还有一位太子的存在,也是----正常的呀。“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乜承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那是从他身T里传出来的,他低下头,似乎要寻找到声音的源头,一枚方正匀厚的玉佩映入眼帘,这是自他有记忆起便一直戴着的。
皇额娘说,这玉佩是他出生时,父皇和皇额娘亲自替他寻来的。
那是离心跳最近的位置,他从未摘下过。
乜承又听见了那叫人心惊的声音,似乎更大声了些,像是完好的杯子变得不再完好,碎了一条裂缝。
这声音从玉佩底下传来。
乜承慌乱地夺起玉佩,金线缠绕的挂绳在他脖颈背划过,勒处一道绯红的痕迹。
他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检查,还好,没有一丝破损。
他再一次听到了。
乜承终于能确认,哦,原来,那声音是从他左x口处传来的,离玉佩的位置很近。
难怪……难怪自己会错认为是玉佩碎了呢。
乜承紧紧将玉佩攥在手心,青筋外凸,狰狞可怖。
嬷嬷看着男孩一副双眼赤红,痛彻心扉的样子,只觉有几分滑稽可笑,平日恪守规矩的她,这时胆子竟大了起来,像是没注意到面前这个尊贵人儿的异样,若无其事地福个身“殿下莫要担心了,老奴不扰殿下清闲,先行告退了。“
嬷嬷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连接庭院的半月形画廊尽头,她正要推开前厢房的门,突然觉得自己躁动不安心蓦地纾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