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盛夏,螽斯夜鸣。
揽月阁檐下的石壁灯一盏接着一盏点亮,映得院中摆得那金盏玉器也有些晃眼。
秦鹭烟赤脚踏在温池的青砖上,忍不住向门口频频张望,她手中不断地揉着那藕粉色的薄衫衣带,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欣喜。
温池中浮着三两个木雕托盘,里头放着茶点鲜果,因池水温热,给那琉璃杯上也渡了一层水雾。配上石桌上燃起的梨花帐香,烟雾缭绕仿佛画中。
今夜太子回府,早早传话要过来探望,她从梳妆到现在,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还未见人影。
“镇静些,好歹是太子良娣,莫被旁人看了笑话。”
洛瑶跪坐在一旁泡茶,瞥了秦鹭烟一眼,洞悉了她的心事,不由小声提醒。
听了这话秦鹭烟才收回目光,坐回温池边上,继续将双脚伸进水里。周边假山重叠,茂林修竹,让她联想到了当初在万荷池的时候,虽自由自在,却见不到心尖上那人。
灯火阑珊,树影重重。
祁湛刚进府就被要求批阅了一沓公文,好不容易得了闲,第一时间就屏退左右,往揽月阁去。
在外半个月,家书倒是收了一箱,多半都是管家禀报府里的情况,说太子妃又回了母家告状,其间说了太子几条罪状;又遣散了几个家仆,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为难了秦良娣,用了何等责罚。
别的他都不在意,只是最后一件他倒是忽视不得。
迈进院子,祁湛的视线第一刻落在了秦鹭烟微红的脸上,眼波含情,黛眉微蹙,配上这一院氤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得道飞升了呢。
听下人禀报说太子妃近日越发胡来,害得她几日没下得了床,如今见了面也不知是手下人添油加醋,还是她故意藏起了病容。
“身子好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鹭烟整个人像是苏醒了一般,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来者一身湛蓝色的袍子,腰上系了个松松垮垮的结,相比较在外的丰神俊朗,今日一见,多的是温润真挚,还有几分风流,让她不心动也难。
祁湛不过轻声开口,惊得那佳人错愕回头,相视那一眼,似有什么在她的眼里荡漾开来。她的笑意挂在脸上,忙扯着裙摆站起身,不顾地上的鹅卵石硌脚也要冲他跑来。不过半月未见,怎么像是久别重逢一般。
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一股菡萏花香扑面而来。换了新的香粉么?
“可是受委屈了。”
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她大倒苦水,没想到怀中人硬是赖在他怀中连头都不抬,“我就是……想你了。”
难得听这样直白的话,叫祁湛不习惯,连拥着她的手都是一滞。揽月阁的婢子们都识趣地退下,一下周遭就只剩他们二人。
他拍了拍美人背,含笑打趣,“半个月不见,怎么就这般黏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