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达大哥突然尖锐地呼救起来,我们急忙绕过岩石冲了出去,却见达旺紧紧拽住约达,还试图用手背去碰触约达的脸庞。
其他围在火堆旁的病人也都站了起来,他们显得非常兴奋,饶有兴致地看着达旺和约达纠缠在一处,甚至还骂骂咧咧。
我反应过来,达旺这是要将黑灰病传染给约达大哥,便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揪住达旺衣领,一把将他甩到一旁去了。
达旺挣扎着站不起身,其他病人却怒视着我,而后缓缓地朝我围了过来,神情既狰狞又狂热。
不好,我这是犯了众怒,要引火烧身了!我叫苦不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心头紧张得乱跳。
“都给我坐下!”阿央奔了过来,她护在我和约达身前,对那些病人喊道,“我平时怎么告诫你们的?你们得了黑灰病,并不是其他人的错,不能迁怒到别人头上去。约达大哥是我们的族人,这个小伙子是我们的客人,你们不能伤害他们啊!”
阿央说话很管用,那些人停住步子,颓然地坐了下去。
“阿央,你说得没错,我们也认命了。”达旺气喘如牛,极为虚弱地说,“可约达兄弟实在太不像话了,他来到洞里,却一直站在远处不肯靠近,甚至不愿意与我们交谈,他还不如这两个陌生人呢!约达兄弟伤了我们的心,我跟他还是结拜兄弟,他……他太令人寒心……”
达旺说着,已然掉下眼泪,到最后泣不成声,呜呜咽咽哭成了一个泪人。
阿央叹息一声,说道:“达旺大哥啊,你来看一看约达大哥的手臂吧,他也染上了黑灰病!”
阿央撸起了约达的袖子,拉着他的手臂给众人看。病人们一见之下,神情反应截然不同,有的人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有的人眼睛里却闪动着幸灾乐祸的神色。
“达旺大哥,你莫要怪我嘎,我是真的害怕啊!”约达抖着嘴唇说,“你还记得吗?我爷爷就是因为黑灰病而死的,我小时候亲眼见过他死前的惨状,所以心里一直有阴影。”
约达也哭了起来,眼睛红通通的,很是伤心。
我和老烟枪同时叹息一声,看来无量山地区的彝族同胞们,早就饱受黑灰病的折磨了。
阿央又好言相劝了一阵,达旺和约达都止住了哭泣,其他人被触动了伤心之处,愈发无精打采。
“你们好生保重身体,我这就去想办法帮你们治病。我走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你们可千万别走到洞外去!”良久之后,阿央站起来说道,示意我们就此离开此地。
那些人微微抬了抬眼皮,算是向阿央告别。我们起身往洞外走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些病人很凄惨,黑灰病给他们带来难以想象的折磨,又被隔离在洞里,心态难免会发生变化和扭曲。约达大哥,你不要生达旺的气,好不好?”阿央的语气就像一个小妹妹,很温柔,也很善解人意。
约达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都怪我太不近人情。阿央,你真有办法医好黑灰病吗?”
我和老烟枪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都凝视着阿央,心里充满了期待。
阿央被我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看向远处,说道:“我拿不准,但值得一试。无量山中生存着极为稀罕的哀牢髭蟾,传说它们嘴唇上的须子可以根除黑灰病。”
“哀牢髭蟾?那是什么东西,也是一种蟾蜍吗?”老烟枪问道。
阿央点点头,她告诉我们,哀牢髭蟾就是传说中的万蟾之王的族群。这种蟾蜍声如虎啸,嘴唇上长着一圈黑刺,只是极其稀有,羊山瀑布之下的水潭里,或许有它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