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十八年的岁月,杨惠惠从未见过哪个人能把“不讲道理”几个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就仿佛“不讲道理”是一件正确无比、应该的事儿,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又添加了一层“本世子不讲道理,你又能如何”的轻蔑。
总之,把杨惠惠弄了个措手不及。
以前景峰也很蛮横,可也从未如此明目张胆,这位世子爷,比景峰还要嚣张。
杨惠惠无辜受难,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暗暗骂道:仗着有权有势胡乱栽赃的狗屁世子。
面上却露出委屈的神色,低头道:“奴婢从未不敬世子爷,若世子爷非要责罚奴婢,奴婢也认了。”
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相,然后低头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你刚才,冲本世子翻白眼?”
头上传来凉凉的玉质声音,声音很好听,语气很肯定。
杨惠惠大惊失色,这人莫不是千里眼?这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到她翻白眼?
“没有,世子爷看错了。”打死都不认。
不对呀,刚才她明明低着头,再怎么千里眼也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他是讹我?又或者胡乱栽赃?
杨惠惠心烦意乱,眼角无意识地扫过旁边的湖面,表情微凝。平静清亮的湖面,如一面上好的水晶镜,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以及脸上愤愤的神情。
杨惠惠:“……”
她以为对方站得高远,自己又低着头,世子肯定是看不到的,结果……
杨惠惠脸色变白,赶紧远离湖边几步,垂头不语。
“胆子挺大。”那道清冷的声音道,“桂嬷嬷。”
桂嬷嬷躬身上前,“世子爷。”
“今晚只许她吃饭,不许她吃菜。”那不知是圆是扁的世子一句命令,剥夺了杨惠惠期待已久的晚餐。
她在牙行待了三天,食物难以下咽,原本以为进入安定侯府可以吃点儿好的,没想到被人一句话截胡。
“是。”桂嬷嬷道,“世子爷,奴婢这就带人离开。”
说罢转身对十几个女孩道:“还不快走,杵在这儿碍世子爷的眼吗?”
杨惠惠夹着尾巴,低头跟着桂嬷嬷离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凉亭里有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背后,刺得她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