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前脚踩着得意春风回了京,后脚就接到了薛家母女报上门来的信,好家伙那脸一下晴转多云还伴有雷暴先兆,吓得薛家赶来跑腿的奴仆只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磕了两个砰砰作响的头,哆嗦得死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家太太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子腾冷笑道,“说罢,这是又给惹出了什么麻烦。”
“小小小……”
王子腾拍桌怒道:“舌头出毛病了就割了喂狗!”
那薛家仆死命扇了自己一嘴巴子,暗在嘴巴里把舌头绕着根转了两圈,非得等活动利索了这才敢张口:“回,回舅老爷的话,奴才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可能大姑娘就是念着亲戚情分,想着和舅老爷许多年不曾相见,故而派奴才来……送了信呢……”说到最后自己都不信了。
王子腾什么人,官场浑水里炸出来的老油条,别人家眼神晃了晃就能把心思猜出□□分,况且这薛家奴仆还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打发走了薛家仆,王子腾便走进了内室,夫人史氏赶忙迎了过来。王子腾与夫人道:“待会儿我那妹妹和她姑娘要过来,就在水亭里接她们吧。”
史氏抚了抚鬓,笑道:“老爷想的周到,听说宝丫头自打从娘胎出来身上就带着热毒,女子体阴,又不好多用冰,可这天燥热得慌,临着水池子最适宜了。”
王子腾挥了挥手,有点不耐:“她薛家的女儿,我记这么清楚做什么?”
“老爷不是念着宝丫头的身体呀。”
王子腾深受把衣裳扣子解开,张着胳膊等夫人服侍。他道:“我是瞧瞧他们又惹出了什么祸事,上次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耍心机眼子,没死在牢里就是便宜他了。如今贸然登了咱家的门……哼!若是真又犯下什么蠢事,我就一脚把这母女两给踹进水沟子里淹死。”
趁着叫家仆送信的功夫,薛宝钗也没把这时间给浪费掉,赶着和丫鬟给薛姨妈理了理妆面就向王夫人院儿里杀过去。王夫人如今掌着大半的理家事宜,院子里人来人往热闹得打紧,周瑞家的眼尖,一眼便瞧见了神色颓败的薛家母女,赶着没人的空档悄咪咪低声在王夫人耳根底下说了,王夫人眼神微微一动,便说道:“跟外头那帮人说了,就说我身子乏累得很,要歇一歇,今儿就到这了,领牌子的开楼子的都叫明天过来。而像一些不打紧的事儿,叫他们去二奶奶房里请示也是一样的。”
周瑞家的得了令,立马地就出去赶人了,顺便把薛家母女给引了进来。
薛姨妈哭得浑身力气全无,若不是左手右手都有人搀着,怕是立时地就会瘫软在地上:“求姐姐救救蟠儿吧。”
“这是哪门子道理!”王夫人还真惊讶了,朝着周围伺候着的丫鬟骂道,“眼睛都升了天了嘛?还不快些将姨太太扶起来!”又朝着宝钗招呼道,“宝丫头做我身边来,快些与我说说,这是遭了什么事儿了。”
那便薛姨妈刚起来,宝钗却跟着趟跪下了,她抽泣道:“求太太救救我哥哥吧。”
“蟠儿这是怎么了?”
宝钗哽咽着把事儿给说了,王夫人本想把宝钗给拉起来,听了着事情大概,却又把手给缩回去了,她闭着眼睛,手抚胸口直念阿弥陀佛:“人命关天的事儿……”
薛姨妈给哭的捶胸顿足:“蟠儿就是我的命,若是蟠儿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夫人只能赶忙地先好言相劝:“妹妹这是什么话?哎,这事儿,论理而言也不大,毕竟不过是个堂倌,下贱命,死了也便死了去。”
薛宝钗一听,有门路,便抬了自己那副泪痕斑驳的脸道:“姨妈看,咱们现在应该怎样办才好?银子没有大问题,只要一家子性命安康就好了。”
王夫人一听到银子心里就舒坦,甚至在大难当前的时候脸上都挂了笑,她道:“我就喜欢宝丫头这点好处,识大体懂大局。”
宝钗想,果然还是惦念银子。因而又说道:“那照太太来瞧,我家要怎么走才是个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