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余慎这时候与她说话,她便侧过头与余慎交流,只留给少年半张秀丽的侧脸,日光之下,仿佛连脸上的细小的绒毛都是柔软的。
乐游眼巴巴地看着容月,很想听她亲口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显然容姑娘就是不随他的愿,让少年人心脏好像被某种无害的小动物挠了一样,心痒难耐。
偏偏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容姑娘都在和余慎说着话,他们聊到这八荒的山川河流,各地的奇闻怪志,四时的夏花冬雪……乐游开始见他们聊得好却没带上他,心里还觉得自己受忽视了委屈巴巴的,就等着两人师叔发现他的小情绪。
不料他的师叔却是个眼瞎的,吹牛皮都吹上瘾了,哪里还记得他这个缩在马车角落的小可怜。还是容姑娘和他说话,还尊重他的意见,喜欢听什么故事就说给他听。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山下赶去,一路上也不觉得无聊。只是在即将进城的那一天,产生了离别之感,只因余慎要和两人分开了,他要去别的地方寻找机缘,如今他已经两百多岁了,而筑基期只有三百岁的寿命,若他不能在三百岁之前突破金丹期,他的修仙路就要止步于此了。
“你啊,以后做事别这么毛躁,行走在外,凡事多思考,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容姑娘,虽然容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比你靠谱多了。”离别之前,余慎叮嘱着乐游。
乐游是个重感情的人,又想到余慎这一去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想到这里,他没骨气地红了眼睛,“我记住了,师叔你也要好好保重,遇到什么事情就给我传信,我虽然不中用,但是用得上的时候就一定不会推托。”
“行了,话不多说,我走了。”余慎拍了拍乐游的肩膀,侧头望乐容月一眼,“容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保重,后会有期。”容月轻轻颔首,目送着余慎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许久才收回目光。
下了山,再赶半天的路,他们就能到达人界最繁华的都城永安城,那里坐落着修真界最顶级的修仙门派,昆仑。
乐游在与余慎分别之后,神色有些怏怏的,但随着马车离都城越近,路上遇到的行人越多,乐游脸上的失落逐渐被兴奋激动所代替,看见御剑而来的修士更是满眼羡慕,只恨他修为尚未突破筑基期,不能和其他修士一样御剑飞行,只能坐马车。
天色落黑之际,他们终于赶到了永安城,远远望去百丈高的城墙拔地而起,像是卧龙潜伏于地,大有鄙夷天地的气势。日暮之时,灯笼高挂,热闹的声音传到城外人的耳中,更添一份向往。
永安城,她又回来了。
容月眺望着远方,越过群山,无尽的云海之下,她仿佛能看到昆仑剑宗巍峨的大殿,风起,剑光森然大有破开千军万马之势。
周遭的风停了下来,沉寂的记忆却已经苏醒过来。
通过城门守卫的检查,两人顺利进了永安城,容月看着熟悉而繁华的街景,摸了摸她袖间,再次确认她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唯一一把价值连城的本名飞剑也不知所踪,容月不由得有些忧愁,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困扰她的不是邪祟妖邪,而是灵石灵石灵石。
她把目光投向乐游,眼神热切,乐游感受到了她热切的目光,一时没弄明白她眼睛里的含义,“容姐姐?”
“乐游,你…”容月望着他,一本正经,“有钱吗?”
听到容月直击灵魂的发问,少年的脸垮了下来,“有是有,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以前我听师叔说这里随便一间客栈住一晚至少都要好几十下品灵石了。”
容月自小被师尊收养,师尊出身于显贵的方家,又是昆仑剑宗的宗主,以后容月一心修炼,还真没为灵石操心过,那些年其实她也攒了一点身家,但在长达五十年的战争中,她攒的家底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就连储物袋也在对战中被损坏了。
“今晚我们先找个客栈安置一下,等明早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容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乐游说道。
容月点头,置身于人海之中,偶尔还能一两个穿着昆仑道服的弟子,此时落日已坠于西方,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暖黄的灯笼光将她的脸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像是一层天然的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