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麓是被陶儿叫醒的。

    陶儿说公子天不亮就已起来,如今正在地里。她暗道稀奇,那小子发什么神经。难道是昨天鸡血打过头,他情绪太过亢奋所致。

    一出门便看到他们家的地头围满村民,而他就被人围在中间。

    最开始是他一人在地里拨草,绿油油的麦苗中长着一些刚出芽的小草,他听姜麓说过这些草会和麦苗抢肥抢水,越早拨掉越好。

    有一两个早起的村民迟迟疑疑地过来向他讨教,接着其他的村民也大着胆子上前。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的男女老少都闻风而至。

    粗布灰衣的少年有问必答,从沤肥说到选种泡种,再到何时下基肥。那些原本还怕他惧他的村民听着他侃侃而谈,敬佩之余渐渐大胆发问。

    “老爷,山里的烂叶子也可以沤出肥来?”

    “当然可以。”

    “那可太好了,烂叶子多的是,我等会就去山上挑一些。”

    “我也去。”

    ……

    一阵七嘴八舌之后,众人又不敢说话了,只因秦彦在看他们。

    沤肥池上面铺着一层松针,依然臭味不轻。然而在村民的眼中,这可是种庄稼的好宝贝。他们不仅不怕臭,还仔仔细细地闻。

    “老爷,这里面除了烂叶子牛粪还有什么?”

    “东西很多,泔水洗米水和酒糟还有鸡屎。”秦彦和他们说起里面所沤之物,神情丝毫不见异样。

    “哎哟,还是读过书的老爷聪明能干,连洗米水都能想到。”

    “其实这些都是我夫人想出来的。”

    “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嫁给老爷这样的男子,要不是老爷你教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秦彦看向那人,眼神不虞。

    他突然不喜欢别人看轻姜麓,因为所有的方法都是姜麓想出来。如果说这些都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那一切的功劳都应该是她的。

    但是她不愿意为外人所知,他看了那人一眼之后收回视线。那人肩膀缩了一下,暗道年轻的老爷年纪这么小,架势派头比里正还大。

    “老爷,你说按你这法子种麦子,收成能有多少?”这是所有村民最关心的事,一人问完,所有人都看向秦彦。

    他想起自己被姜麓逼着干活时的心情,想起自己当时的愤怒和不满,想起自己的失意和痛苦。如果没有姜氏相逼,他此时在做什么?是否依旧自怨自艾,是否还在消沉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