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谭芊萩转身、回到自己的案前坐下,大伙儿却从她的表情中读不出任何文章。
对于这般处惊不变的姿态,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他们把这默认为是独属于茶王特有的风范。
人群中的何仙姑却敏锐地觉察到,自打斗茶开始、谭芊萩脱口而出“消永昼”这三个字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以往那种万事置之度外的超然。
咕咕这边,四只兔毫盏中,香气并未驻留。
花瓣也没有最终在空气中凝聚成一朵花。
确切地讲,盏芯里飘忽出来的那朵若隐若现的气化之花,在边聚边散,边聚边散……直到消散而去。
只是,杯盏的盏壁上,汤花在在。
品茶者们各自举起杯盏,在尚未探向茶汤之际,已然,每个品茶者都感到了所能捕捉到的第一缕清香非常清淡,乃至无味,只是奇迹般地,在一饮之后,那茶汽轻潺于齿颊之间、唇舌之处……
于淡淡若无的苦涩之后,品茶人一一体会出一丝熹微的回甘,令人品之,而后不能弃,品之,而后欲罢不能……
甚而,品茶人被茶香牵引,专注到有些进入到某种状态中,开始出现了恍惚……
继而,每个品茶人都开始出现了脑海中记忆的断档,真的恍惚起来……
饮茶的过程,其实很快。
而结束的到来,就更快。
每一个品茶人在一饮之后,脑海都像被洗成了一片空白……
在座的四位品茶人都不大记得刚才咕咕的茶是曾有着怎样的香气、又怎样的味清如莲,只是,所有的人都有说不出来、好像“得到过什么”之后的那么种满足和欢愉。只是品茶人都不记得了,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此时深感清气当胸、死而无憾。
只有青云老人还是那么镇定如常。他远远地瞥见咕咕茶碗中久久未露出的“水痕”,欣慰地点点头,缓步回到自己椅子上,说“嗯,‘咬盏’效果极佳,水痕并没有马上出现。”
听青云大师这样评价,谭芊萩脸儿绯红,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由于时间管控不当,而与咕咕有了茶色上的差距。
经过品茶人不自觉地一轮断档失忆后,八盏茶杯还摆在四位品茶者面前……他们,终于又都回过神来。
无论是台下的看客也好,还是正襟危坐的品茶人也好,大家都能清晰地分辨出谭芊萩的茶汤色泽鲜白,咕咕的则是较次,色泽呈青白。此处,看来还是谭芊萩略微领先。
久山指着咕咕的兔毫盏,笑道“快看,汤花在盏内飘动,瓷盏上的兔毫纹(油滴纹)随之,似有被拉动而活的样子,很有点意思!”
比汤色,咕咕明显逊色于谭芊萩。
但轮及汤花和咬盏,借助土豪盏的特殊釉色,咕咕则优于师姐。
至于材质,有鉴于咕咕的茶叶很怕冲泡,故而,她一再延长时间,将热水始终保持着温文、渐热的进度,好柔柔地、一点一点地导出茶叶中的茶水,不可谓不耐心、专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