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
朝霞灿烂,晨光照亮古老的大宅,经过洗练的天空澄澈透明,原本死气沉沉的花园中,久违响起小鸟的啼鸣。
“唔……”温久惬意伸展开身体,松软暖和的被子,像被云朵包裹一样舒服。
他从小跟着戏班讨生活,一年大半时候都在风餐露宿,难得能安稳一觉睡到天亮,简直奢侈。
想撑起身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被身边人握住,十指相扣。
看来那人和自己一样害怕打雷,温久弯起眉眼,悄悄看向闭上眼的傅熠寒。白天看他脸上的伤疤,依旧触目惊心,倒不似昨晚般令人恐惧,温久小心松开手,准备踏下地,却见那人忽然睁开眼。
“我吵醒你了?对不起,你继续睡。”温久不知道,在傅熠寒眼中,他身上的丝绸睡衣衣领滑落,露出大片旖旎春色。洗掉浓妆艳抹,温久本长得朗目疏眉,朱唇粉面,刚睡醒的声音更柔得化开一样:“不知道他们愿意放我们出去了没。”
傅熠寒强迫自己闭上眼。
自讨没趣,温久也不生气,站起身,打开墙边的落地衣柜,登时咂舌:现代人的服饰,这么……奔放的吗?一件件花花绿绿,荧光桃红,穿出去会被误认成交通灯的程度。
挑拣半天,温久勉强选了一件低调的白衬衣和棕灰裤子,在镜前比划了一下,便解开纽扣。丝绸睡衣滑落在地,露出光滑如玉的背、精致白皙蝴蝶骨,堪称完美的身体线条展露无遗。
衬衣偏大,温久不得不卷起衣袖,似乎感觉到些什么,回过头。
前一秒,傅熠寒飞快收回视线,闭上眼,然而温久穿他衬衣的身姿,不依不挠般浮现眼前。
温久抿了抿嘴,说起来,还没人告诉过他到底傅熠寒能不能看见。
走到卧室门前,温久伏在门前听了片刻,总算捕捉到一点人声,用力拍门:“开门!再不开我就放火烧掉这里!”
许是威胁生效,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咔擦一声,房门被打开。
门外是个未见过的大叔,对方低头向他问好:“温少爷早。”
这位大叔不在昨晚围观那些人里,对温久的态度客气疏离,倒看不出鄙夷或恶意。
见他勤快收拾房中凌乱,再勉力扶起傅熠寒换衣服,温久想了想,主动上前道:“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吧,大叔怎么称呼?”
“叫我陈叔就好。”陈叔藏起心底诧异:昨晚闹成这样,他以为温久对大少爷应该厌恶至极才是。两人一起将傅熠寒抬上轮椅,陈叔礼貌表示感谢,“我是以前大少爷的管家,现在在这里打杂,负责照顾大少爷。”
温久一愣,听陈叔道:“请温少爷和大少爷下去吃早餐。”
三人坐电梯下楼,餐厅只有两个工人,手上握着鸡毛掸子,挨在窗边聊天。见三人下来,工人不以为然扫了一眼,招呼不打,我行我素。
环顾四周,温久昨晚来得狼狈,这时方有空认真打量这栋老宅。饭厅似乎没楼上那么破,依稀看出雕梁画栋出自大家之手,古色古香的装潢,配上梅兰竹菊屏风隔断、织帐竹帘,墙上挂了几幅山水字画,他的目光在工人打扫的花瓶上停留少顷,弯身在餐桌前坐下,看向桌面。
一盆粥,五碟小菜,素荤各半,表面无可挑剔,温久拿起筷子,看到骨碟上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