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徒弟,寒山路远,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坐在对面的白逢君摇头晃脑感慨起来。
“不不不,我没有反悔的打算。”徒羡鱼同样摇起头。她到底是个执行者,就算决定摆烂,也得让自己烂在岗位上,否则影响不好。
旁侧的裴眠雪抬了下眼,向后靠上椅背,覆掌划过桌案,在空出的位置上摆出一套茶具,慢条斯理煮起茶来。
他手指瘦长,骨节分明,色泽如玉,一手拢袖一手捏起羊脂玉的茶碗,起落之间赏心悦目至极。徒羡鱼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裴眠雪察觉到她的目光,瞥她一眼,动作不变,不疾不徐地将茶碗倒扣到正烧水的壶盖上预热。
徒羡鱼看了一会儿,将眼移开,重新注视着八仙桌正中汩汩沸腾的铜锅。
“但是师父,我还有个问题,我没有任何修行天赋,要如何修行呢?”徒羡鱼目光追逐了一会儿在红汤里翻浮的鸭血,抬起头来问对面的人。
“一个人能否修行,在于经脉通与不通;在修行一道上能走多远,在于通了几分。你呢……让为师仔细看看。”
白逢君搁下碗筷走到徒羡鱼身旁,示意她伸出手,将手指搭上她腕脉。
一番探脉之后,白逢君唏嘘说道:“果然,十分不通。”
徒羡鱼:“……”
虽在意料之中,但徒羡鱼仍是忍不住失望。
白逢君坐回他的位置上,再度感慨:“所以为师说,寒山路远呐。”感慨完打清锅里夹出一个虾,捏了个诀唰啦啦剥掉虾壳。
徒羡鱼觉察出他的话里有深意,指的不仅仅是路途遥远。
这时裴眠雪煮好了茶,澄澈的茶汤注入白玉茶碗中,端起轻抿一口,掀眼对徒羡鱼道:“他的意思,是让你走着去寒山。”
“走着去?”徒羡鱼脑中浮现出这个世界的地图,惊呼起来,“那我得走上三个月吧!”
裴眠雪纠正她:“以你的体力,起码半年。”
徒羡鱼难言地蹙起眉。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小徒你体质太虚,多走有益。”白逢君说着,甚是自然地从裴眠雪那套茶具中翻起两个茶碗,给自己和徒羡鱼分别倒上一碗。
“不能到了寒山再走?我可以每天跑步。”徒羡鱼挣扎问道。
白逢君微微一笑:“终归是要走的。”
徒羡鱼苦闷地喝了一口茶。
裴眠雪煮的是普洱茶,滋味香醇,回味甘甜,比店里上的茶水好太多。徒羡鱼一口喝完一碗,眉头稍微舒展,然后给碗续满。
这一顿火锅吃了足有一个时辰,吃完之后,裴眠雪甚是嫌弃地捏了个法诀,清除掉自己和其余两人身上厚重的油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