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马到了一处小溪口,放开马匹饮水吃草,就近把带的毛毡铺在地上,拿出所带干粮正待吃饭。
现在不过才申时四刻,平常太阳正高的时候,可在这遮天蔽日的密林深处,竟已黑似深夜。
几人边吃干粮边围坐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程,正说着话的功夫忽然察觉到一处光亮伴随着脚步渐渐靠近,几人心中一惊急忙扭头看去,便见到说是去下游洗漱的郭风与郭宿两人回来了,郭风手里拎着两条少说也得四斤上下的鲤鱼,而跟在后方的郭宿正举着火把哈哈笑着并行,边走还边乐道:“今晚可以不用只吃干粮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程原突然暴起,冲到郭宿面前猛地一把将火把拍掉,随即一脚将火把踢入不远处的小溪中,火把应声熄灭,被照亮了片刻的林间再度陷入黑暗当中。
被打中的郭宿手捂着火辣辣的小臂怒视着程原问道:“你干嘛!”
“你是不是找死?我们可是在逃命!还点火把,你是怕秦兵发现不了我们的踪迹吗?!”程原瞪大着双眼怒视着郭宿,那双眼睛展现的愤怒,即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都格外明亮!
一句话怼的郭宿哑口无言,身后初阳等人也在这时走上前来,郭乾手指着郭宿的鼻子怒训一通,许久之后才问道:“你怎么点的火?”
这时的郭宿已经不敢搭腔,一旁郭风见状赶紧说道:“他知道今天要在林间过夜,就在出发前准备了火折子。”
“简直胡闹!”虽然点火的是郭宿,郭风只是在洗漱的时候下河捉了两条鱼而已,但这时依旧没能幸免于难,郭乾又对他一通奚落道:“他素未入山林险地,不懂躲藏之理还情有可原,可你在军中半生,竟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初阳叹了口气,心中暗道:以前知道郭风跟赵番有些相似,虽然不傻,但更多的时候不会去考虑办事的后果。长久接触下来,觉得郭宿比郭风而言还是比较有头脑的,就拿今下午他分析逃亡时的布置就能看出一二。而且逃亡线上点火把照明跟自取灭亡没有区别!这么浅显的道理应该是常识才对,可怎么到了关键时候,郭宿也开始犯浑呢?
心中是这么看,但初阳也不好直着说,再怎么说郭宿也是初阳的兄长身份,等郭乾骂了一会儿之后,初阳便上前将他劝开到了一旁。
“二位哥哥也是无心之举,还请伯父息怒。”
熟知自己等人是在逃亡,也不好发出太大动静,郭乾憋住了心头的怒火指着两个儿子怒道:“若非有初阳替尔等求情,我定不饶恕!”
郭风将手中两条鲤鱼丢到了河中,搔着头冲初阳等人不好意思的陪着笑,而郭宿可能因为当众被奚落导致面上有点挂不住,只冲初阳点了点头便去往了一旁。
万幸秦兵因为恐惧断山林的凶险没有跟进,要不然在这漆黑的林中,那一团火光还真指不定能招来什么。
小小风波过后,初阳说道:“逃亡之路,不敢久留,请伯父婶娘先作歇息,等深夜子时,便出发赶路。”
安排好几个老人铺毛毯就地睡去,程原走上前对初阳说道:“奔波一日,你也睡去吧,有我盯着。”
初阳却摇头摆手道:“马上奔波,而兄长独臂使力,必劳累过旁人,请兄先歇。”
别人两手的作用,不需要使多大的力气就轻松固定住在马背上颠簸的身子,而只有一条臂膀的程原肯定要使上旁人几倍的力量才能不从马背上摔下,即便他跟初阳同乘一骑有初阳的照顾,但依旧免不了过度的劳累。
跟初阳早已是过命交情的他也不需要过多的客套,初阳说完便点头答应到一旁睡去了。
初阳又想叫郭风郭宿歇息,可郭风非要初阳休息,初阳肯定不能答应,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郭宿走上前取了个中和的办法道:“你两人都去睡觉,咱三人轮班盯梢,各睡一个时辰。”
时间紧迫不说,一天的劳累下来确实人困马乏,初阳也没再继续纠结,便去河边洗了把脸就地睡去,郭风也在他一旁安歇。
换岗下来,一夜相安无事,密林中看不见星辰,只能凭感觉估算时间的流逝,站岗许久过后,初阳觉得时间差不多已经子时,就将熟睡的众人叫起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