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长刀渐渐举起,有人把黑色罩帽带上,这是天枢院冲锋之前的动作,有人从腰间取下劲弩,泛着幽幽蓝光的弩箭压上手弩的弩槽,咔咔声作响。森严的杀气弥散在天枢院二处的小小院落中。
小药童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心中一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闹,喧哗声不绝于耳,斗室里沈旭之全神贯注的做着每一个操作,根本充耳不闻。赵连成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当着沈旭之的面又不好发作,最后听到那声哭声,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悄悄转身,出了门,顺手关上门。
赵连成出门便看见天枢院黑衣军士或手持长刀,或手持劲弩。刀已出鞘,雪亮。弩已上槽,幽蓝。身边杀气阵阵,胆子小一点都得吓得尿了。赵连成却不管这么多,脾气上来,除了沈旭之他真心佩服,其他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就算是刘泽宇来了,都要骂几句。
看见这么多大头兵蠢蠢欲动,赵连成那里还忍耐得住,上前踢了最近的黑衣军士一脚,对黑衣军士手中拿着已经上槽的幽蓝弩箭根本时而未见,骂道:“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想造反怎么地!”
修行境界的天然压制,和这么多年赵连成火爆脾气的淫威震慑之下,这么粗暴的动作居然没有引发骚动,手持弩箭被赵连成踢了一脚的军士面色难看,说道:“听说里面赵先生和小客卿大人在拿重伤未治的兄弟的尸骨做法术,炼制傀儡。我们想问个说法。”越说胆气越壮,说到后来。怒气渐盛,声音却渐渐阴森下去,和刘大先生一个鬼样。
真是什么人。练出什么样的兵。
赵连成先是一愣,看了看小药童,又逐一看了看这些身上还带着鲜血的天枢院黑衣军士,手指着那人的鼻子尖,几乎已经点到鼻尖上,放声痛骂:“你他妈的眼睛长到屁眼上了?!你们这帮狗日的,老子这么多年炼了那么多药,都他妈的喂狗了?喂狗也他妈的养熟了,怎么就养出你们这一帮子没长脑袋的熊货!老子炼制傀儡?操!哪个狗日的说的。给老子站出来!妈逼的,不把你脑袋塞到屁眼里,就算我姓赵的没种!”
赵连成骂的粗野不堪,但偏巧这些个丘八们就吃这一套。一见赵连成理直气壮的在骂人,没有一点畏缩,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样。反而让在场所有黑衣军士心中都有些迟疑。士气可鼓不可泄,一旦产生迟疑。刀枪作乱的那股子狠戾劲儿在刘大先生熏陶了这么多年的纪律面前又变得弱了几分。
赵连成见没人站出来,所有的黑衣军士都在犹豫,有的已经在自己淫威之下开始后退。心中着急去看沈旭之做手术,继续雷霆万钧之势骂道:“都他妈的长脑子干毛的?用你们那身黑皮下面的黑心想一想,再他妈的叫唤,把你们都剁碎了喂狗!给老子老实点!”说完,上前又踹了那名端着手弩的黑衣军士一脚。黑衣军士正在后怕。忽然被赵连成踹了一脚,手一得瑟,弩箭差点没放出去……
这下子可惊得不轻,见赵连成被气得一脸通红,身子往后撤了撤,小心翼翼的把弩箭下槽。这要伤了老赵……黑衣军士一身冷汗,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
赵连成见这些军士没有方才兴师问罪的气势,这才气嘟嘟的回身,轻声开门,又回头狠狠瞪了这些黑衣军士一眼,关上房门。
屋里屋外两重天地。屋外已经安静下去,但众多天枢院军士却迟迟不肯散去,都在等着看,看看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赵连成的小药童缩在墙角,用手捂着嘴,轻声啜泣,却不敢发出声来。赵连成这么多年的淫威,那不是说着玩的。就连刘大先生,也不愿意轻易招惹,更别说这些丘八和药童了。
屋里的情形让赵连成都吃了一惊。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受伤军士腹部不断有鲜血涌出,让沈旭之视野变得模糊起来。生命力正在渐渐变淡,渐渐消失。
还是不行啊……赵连成感叹着,一点上去搭把手的概念都没有。只是脑海里在琢磨着万一有个意外,该如何压制住外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军士。狗日的刘泽宇也不在,狗日的杨海波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狗日的阴罗部黑卫呢?!
不管怨天还是怨地,赵连成一点埋怨沈旭之的心都没有。根本没有种子,如何发芽。少年郎在赵连成心中,宛如天人一般,又怎敢埋怨。
沈旭之也很无奈。没有吸引器,腹腔里全是鲜血,根本没有视线。狗日的赵连成也不知道上来想个办法,就知道站在那里发愣。少年郎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来不及和赵连成解释,等解释完了,这人估计也凉透了。
用手把腹腔里的鲜血舀出去,剩下的用棉布吸干。虽然一边吸一边出,但少年郎终于能看清楚哪里的问题了。
反正只求一个快字,少年郎也不敢像上一世那般精细止血,迅速剖开,找到腹腔脏器伤处,脾脏破裂,肠系膜动脉断裂,腹腔里全是鲜血……少年郎小心翼翼的用手燃起一丝火系元气,直接捏住正在出血的动脉。还好,还好,居然有用。少年郎心中隐隐得意。
一颗悬了半天的心开始落回去,变得安稳起来。
赵连成在一边看得傻了眼……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在这军士体内用火系法术?不怕死人?光是血糊糊的,就让赵连成分不清东南西北,更逞论那些脏器。分开,赵连成还能勉强说得出来哪个是哪个,但如今看见,居然不知道少年郎在做什么。
神乎其技!
随着少年郎灵巧的双手在不快但是很稳定的挪动着,一根根血管被止住喷涌的鲜血,破裂的脾脏被切除下来,切断的动脉被鹿筋密密麻麻的缝了三道,少年郎兀自还不放心。
没有直线切割缝合器啊……用惯了器械的少年郎有些不放心,反复看了几遍,才略带忐忑的把眼神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