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里,牌桌凌乱。那只女鬼哭的真的像一只鬼了,身上凤冠霞帔散乱,浑然没了精灵一族爱美的模样。魔凤凰躲进茅草屋,不见踪迹。
昊叔抽着烟,看着老狐狸,有些无奈的说:“你不出去看看?这些事儿在我看来都是红粉骷髅,就是想帮,我也不知道怎么帮。还是你比较有经验一些。”
九尾天澜白狐叹了一口气,老狐狸自从来到沈旭之识海之后叹气的频率仿佛也越来越大。
“还是我试试吧,能做到哪一步不好说。这种事儿,到了这步,全靠一个心境。他要还是那个海角平原上的愣小子,也还好说,可惜他也长大了。”九尾天澜白狐手里捻着麻将,沉思良久,像是找一个自己能寻找到的办法,到最后,连老狐狸也束手无策。
九尾天澜白狐对沈旭之也不敢随意使用幻术,少年郎那张狗脸说变就变老狐狸倒是不怕,可是紧守底线的少年郎无数次郑重的说起过,也不由得老狐狸慎重一些。
“你倒是去啊!”昊叔看着老狐狸这幅不阴不阳的鬼样子就心急。
“你急啥,有时候还是哭出来,心里好受一点。无情未必真英雄,怜子如何不丈夫。从前,旭之过的苦了,小心谨慎的把心藏起来,只和羊皮袍子交流沟通。到了海角平原,除了几个那些个只知道喝酒打仗,糙到不能在糙的丘八,还有谁?对了,还有那些阴魂骷髅。你说,他走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九尾天澜白狐眼睛眯缝着,看着外面的沈旭之,感受着少年郎心中的悲哀、痛苦、无奈之情。声音也从平淡转激昂慷慨。转瞬又至平淡。“现在会哭了,他长大了。放心的让他去疯去闹吧。等发泄完了,我把他拉回来。”
“没什么事儿学什么感情。这东西啊,君之蜜糖,我之毒药。都是些个扯淡到不能再扯淡的东西,依我看就他妈的是没事儿闲的。”昊叔恶狠狠的把手中的烟蒂嘬了一口。黑红的火星亮了起来,好像是一只眼睛在昊叔身前眨啊眨的不停下来。
“你对你那麒麟没感情?”九尾天澜白狐眼睛眯起一个美丽而充满了魅力的弧度,男女通杀。昊叔瞄了一眼。也不愿再看。
“我倒是想,没几天我那狗日的主神就找上来了,玩都没玩够。你说,老狐狸,有没有这道理……”昊叔抽着烟,表情也愈发动人。
“别扯淡。你他娘的活了这么多年,再活这么多年也不是问题。万一下一劫你能成火系主神呢?那时候我可是没有意识了。你记得要找到我,唤醒我。要不这辈子不就白过了?你要是答应,你欠我的赌资就不用还了,咱们重新来过。”九尾天澜白狐笑容绽放,像是拿着好处诱惑众生的魔鬼。
“你这狗日的老狐狸也忒小气!”昊叔喃喃的骂了几句。看着哭的越来越像是一只鬼的精灵族女鬼,最后也没继续把这个飘渺无聊的话题说下去,深深的抽着烟,满脸皱褶,如山如刻。
识海池塘里喧闹了多日,终于寂静下来。除了偶尔还有那只女鬼的啜泣声传来,静寂的有些让人抓狂。
“我的来历你知道吧。”九尾天澜白狐看着沈旭之哭的伤心,摇了摇头,不愿再看下去。总是想说点什么,让这股子情绪变得尽量淡一点。
“早都知道了,那里咱们都去过。当年围捕……唉,我也去了,要不然为什么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会被吓得魂飞魄散?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执着的妖怪,不惜踏遍千山万水,也要把当年所有仇家手刃呢。”昊叔看了一眼九尾天澜白狐,嘿嘿一笑说道。
“其实想想,挺没意思的。”九尾天澜白狐想起了悠悠往事,尘封到带着一点腐朽味道的往事,再拿出来看看,可入味,可佐酒。
“年轻的时候嘛,还是要走的稳一点。你说说,轩辕那时候不去你们那,最后也一定会赢,他这种人,都会犯错误。现在想想,还是年轻了。”昊叔喷出一道湛清的烟雾,在脸庞周围飘舞着,一团火辣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我倒是和你的看法真好相反。我不这么认为,虽然那时候我很愤怒,却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之后还被那杀神折磨了千百年。其实现在想想,年轻的时候不去犯错误?你现在让轩辕再去做那种年少猖狂的事儿,怕是都做不出来了。”九尾天澜白狐说着,问昊叔要了一只烟,也不点,在嘴上叼着,也不知如何就抽出了青烟,“所以,我觉得旭之现在……”
“你别打岔,狗日的老狐狸,把你刚才的话说完。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这老狗日的心里想什么?你看着我傻,但别想欺负我。”昊叔不知道犯了什么邪性,紧紧的盯着九尾天澜白狐的眼睛,丝毫不肯退让,坚定的说着:“旭之今天的伤悲让你的心境也出现了一丝罅隙,既然都开始说了,那就一直说下去吧。”
九尾天澜白狐身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不断变幻又是无数人、无数俊男美女来回折腾。像是一个帝王在后宫选牌子,不知道现在这种心境该选择宠幸哪一位妃子。又像是女人站在衣柜前面,找一件衣服去见初恋的男友。
老狐狸的这个习惯不像是一个妖怪,而在诡异之中充满了一种叫做生活的味道。
一瞬,九尾天澜白狐变成羊皮袍子的模样,不同的是身后十条尾巴招摇着,还有一道幻影似乎要凝刻成形。
“好,说说也行。左右我还没想明白,说出来一起参详下。”九尾天澜白狐化作羊皮袍子,蹲在地上,又觉得不对,重新变回白衣秀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