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光轻轻推开细薄的云层,乘着风悄悄溜进各家各户没关严实的窗棂缝隙里。
一大清早,街边的店面又陆陆续续地开起来了,贩夫走卒的叫卖声拖长了尾音,带着清晨的朦胧,缠绵不绝。
岐山县自古往来行者,多是外籍人士。商贩们见得也多,早就习以为常,但今早,远远地从街的尽头走来一人,还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看上去是位年纪不大的小公子。
他牵着匹马儿,慢慢悠悠地行走过来,马鞍上的风铃随着步履叮铃铛啷响得清脆。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走近而一点点亮起来。
倒不是说他生得有多标志,堪比何朗潘安,也不是他气质有多出尘,令人见之忘俗,最最重要的是,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两个字——有钱!
只见他身着玄色锦衣,腰间束着镂金雕刻的佩带,脚上的那双银靴更是绣工繁复细致,有眼尖者认出,那是产自江南丝织的丝绣。就连他的马,都挂着铜制的马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围观者有觉得惊异的,暗忖:这是哪家的破孩子,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身边也没个仆从护卫,太特么缺心眼了!
商贩们才不管那么多,此时,这缓缓而来的小公子在他们眼前已经化成了一堆成山的银票。他们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像一匹匹窥见小白兔的大灰狼,只等着傻兔子过来,就能嗷呜一口分食殆尽。
小公子全然不觉,做足了傻兔子的情态。
结果刚行至街角,马匹忽然不安分起来,小公子一个没牵住,手上的鞍绳脱了手,那匹枣红的马儿自顾自甩着蹄子走进临近的一条小巷。
“绝影,你去哪儿,回来!这糟玩意儿。”
小公子蹙眉怒骂,一路小跑着追逐,跟着马匹拐过两道弯,好不容易重新拽住缰绳,抬眼的瞬间,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条死胡同。
身后传来异样的声音。
他刚要回头,肩上忽觉一疼,眼睛翻白失去了知觉。
又过了片刻,三个粗衣短褂的壮汉也出现在胡同里。
稍瘦些的汉子道:“奇怪,刚才还看见进了这里,怎么转眼没影了?”
胡子拉碴那个扭头给了同伙一耳光,“叫你跟紧点你还是给我跟丢了,你还能干什么?”
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三个人都有点着急,小个子道:“大哥,指不定是往那条路去了,我们去找找吧。”
等到三个强盗离开,胡同里这才慢慢显现出原来的模样,被下了昏睡术的小公子趴在马背上,留着哈喇子,睡得又香又甜。
与此同时,岐山县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和小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褪去了那些金银装饰,只着白衣束玉冠,乍眼看去像哪座山上下来的穷酸修士,商贩们连眼尾都不带扫一眼的。
陶行之感觉到有点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