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凯厄斯和阿钰不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姜流云虽然一向不理会这等小事,但关键时刻,却也知晓该保留儿子的面子。

    这一茬略过,姜流云低头看了眼儿子怀里抱着的水壶。

    壶中的血液已然见底,只在内壁留下斑斑点点的血渍,青白的身体盘成一团窝在壶里,姿态颇为惬意宁适,丝毫不见之前强烈的攻击倾向。

    “阿爹,”姜思钰低头看着壶里的小白蛇,“青白不会伤害我。”

    姜流云肩上的金白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壶里的姐姐,忽然蛇尾一弹,整条蛇跳进了壶里。

    它游到青白身边挨挨蹭蹭,被青白不耐的甩了一尾巴。

    姜流云盯着壶中除了颈背上的花纹颜色外几乎一模一样的两条小白蛇,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一双光衣果的白嫩小脚轻快踏过粘腻的树苔,短小的手指拨开草叶,从中小心捧出两枚蛇蛋……

    姜流云回忆脑海中的记忆,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阿钰,青白是你阿姑的蛇蛊,它是怎么到了你手上的?”

    两年多前初至阿尔戈斯城的时候,姜流云堪堪适应了自己新的身份,也曾经对于阿姐的蛇蛊出现在儿子身边表示过疑惑。

    当时姜思钰的回应是他少年时不满苗疆的偏安一隅和故步自封,因而和同门争执过后毅然离开苗疆,姜逐月不放心阿弟独自一人流离中原,便将青白也一起交给了他带走。

    姜流云并未怀疑过儿子的说辞,毕竟这些事情他已经想不起来,而阿钰总没有理由瞒骗自己。

    可此刻他看着青白,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眼前被蒙上了一层纱,明明知晓前方藏了些什么东西,却完全看不见、摸不着。

    忽然听到这个问题,姜思钰目光一紧,幸而他此刻微微垂着头,这才没让眼中的情绪显露。

    小少年的脸又往下垂了两分,平静道:“这件事情我和阿爹说过的,阿爹少年时离开苗疆,阿姑不放心阿爹的安全,就把青白也给阿爹一起带走了。后来阿爹有了我,就让青白来保护我,青白也就这样成了我的蛇蛊。“

    他看着壶里的青白支起了上肢,对上那双血红的蛇目,停顿一下,接着道:“我小时候阿爹总是要出门办事,又不能请人来照看我,多亏了青白一直守在我身边,说起来还得多谢阿姑。”

    这事姜流云还记得,阿钰从娘胎里就带着剧毒,是半毒尸的体质,普通人不得近身,他又需为阿钰寻找珍奇灵药而整日奔波在外,阿钰可以说是被青白带大的。

    而追究过去,阿钰为何会生来带毒、还有阿钰的阿娘的事,他全然记不起来了。

    想起此事,他不免有些愧疚,于是下意识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姜思钰抬头,忽而道:“阿爹,我还能继续把青白留在身边吗?”

    看了眼壶里用尾巴连连抽打金白的青白,姜流云沉吟片刻,摇摇头,捧过姜思钰怀中的水壶,道:“先让它跟着我,看看再说。”

    新生吸血鬼都是狂躁凶暴的,不能单凭此刻青白并无攻击倾向就断定它并无危险。

    姜流云并不忌惮一个新生吸血鬼的存在,却不会拿儿子的安危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