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亲自带着几名在朝中的心腹上前去查验之前沈溪所部送进京城的头颅,朱祐樘忽然又下了道圣旨:“筑京观之地,改为京城九门,且在城内!”
现在朱祐樘想震慑的,不再是外夷,而是他治下的百姓,因为他感觉外患既然暂时平息,下一步最有可能威胁到皇权就是内患了。
兵部的人本想奏禀不太合适,毕竟把脑袋陈列在九门的街路上,会让老百姓担惊受怕,那毕竟是死人的头颅,但朱祐樘这边心意已决,又没有能主持大局的人出来奉劝皇帝,皇帝的决定只能无条件遵从。
这次间隔许久之后,第五批的头颅迟迟没有送进来,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得等城内把马车送出去,才能把下一批的头颅运送进城。
朱祐樘好奇地问朱烈:“朱将军,第五批,一共有多少级啊?”
朱烈高兴地回答:“回陛下,大概也是七千之数吧!”
这次刘健没在观礼台这边,只有李东阳等人在,李东阳这次充当了质问者的角色,厉声喝问:“可是虚言?”
朱烈笑呵呵地说:“未曾虚言,这七千头颅,是那鞑靼国师亦思马因去而复返之后,又领兵对土木堡展开一战,那一战简直是城中的绝地反击,打的那叫一个惨烈,甚至沈大人都在城头上亲自督战,沈大人那时还感染了风寒,亲自举着战旗矗立城头不倒,一场血战下来,沈大人的病情加重了,此后好几天都未见好转,将士们忧心忡……”
谢迁在旁边咳嗽了两声,道:“说重点!”
朱烈认识谢迁,知道这位是当朝阁老,还知道他是沈溪的岳祖父,心中对谢迁的敬意比刘健和李东阳二人多多了,赶忙恭敬行礼,道:
“阁老说的是,末将说重点。话说这一战,是在十月二十三……这一战打的很是辛苦,打完这一仗之后鞑靼兵马就撤退了,当时沈大人说过,我军已经是疲惫之师,军资也已经严重不足,如果鞑靼国师不撤,接下来就可以趁势反扑,我军只能死战到底,估计今天末将也就没办法在这儿向皇上和各位达人汇报了!”
即便李东阳不信沈溪的功勋,甚至认为沈溪所献的级有虚假成分,但他听到朱烈的奏报之后,内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谢迁笑道:“陛下,难怪之前谁都不知鞑靼国师亦思马因为何突然自宣府撤兵,而后又撤回草原,原来是其在土木堡一战中损兵折将,不得不撤……这一切,都是沈溪小儿的功劳啊!”
朱祐樘心头振奋,握紧拳头,连连拍着儿子的肩膀道:“谢先生说的是,这才说到土木堡的最后一战,而后跟亦不剌部兵马交战的结果,似乎尚未列入其中……”
朱烈道:“陛下错了!”
谢迁冷声道:“你说什么?陛下错了?”
朱祐樘面对朱烈这样的功臣,这会儿已全无帝王的架子,笑着宽慰:“欸,谢先生,不可对朱将军无礼。朱将军,你且说朕何处错了?”
朱烈道:“陛下说,这是土木堡的最后一战,这句错了。土木堡而后还有一战,是一个叫乌力查的鞑子大将,带了两千多兵马,妄图在土木堡外牵制堡内兵马回京师勤王,结果沈大人当机立断,在十月二十六举兵与乌力查的兵马奋力一战,又是大获全胜!”
……
……
之前沈溪对朝廷奏报自己的功劳,乃是在乾清宫当着皇帝和群臣的面说出来的,弘治皇帝听了根本就没太当回事。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谢迁对沈溪的指示,奏报功劳时要尽量压低自己的功劳,不可过分渲染自己在这一战中的作用;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沈溪当时在朝堂上所说的内容,都没有具体的证明来佐证,说一句“十月二十六突围一战破敌上千,即回兵居庸关”,连具体杀死杀伤和俘虏多少鞑靼兵都是一笔带过,谁也不知道这一战具体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