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很缺”。我可太缺钱了!”
息尧略一点头,试探道:“给你介绍个事做——如今我负伤,卫队也死得差不多。一百两,你送我到百里城。”
“怎么样?考虑一下,正好和你又顺路。”息尧私下的确是真心想拜托她送自己一程,见沈漓不答,于是又再游说。
一百两呢,沈漓不是不心动。但考虑到路上也许又遇上有人要砍他,不免还是稍稍犹豫:“一百两……”
“一百两还不够?只是几十里路。”她的这几张银票算是彻底被他弄坏了,不过满打满算也才一百两。
沈漓不说话,但心里已经盘算着要应下来。
“那从此处到百里城,在百里城歇息几天再上京。一去一回,五百两。这买卖你做不做。”
“做!”谈到钱她又来了精神。少女潦草扎着的头发一摇一晃,眯着眼睛算计他:“但你先把刚才的银票还我。”
息尧才想起来,去看时银票已经又成了掌中的一团了。
沈漓把它们小心展开,上面不知道被雨还是被汗浸透,字迹全无。没有数额,没有落款,这个样子的银票就算拿到钱庄也肯定没法兑换了。
沈漓欲哭无泪地捧着几张废纸转不开眼睛。
息尧看不得她这幅心碎一地的惨样,有些愧疚地摸了摸鼻子,极快地出手抢走了那几张纸。嘴上却还不饶人:“我大哥倒是对你很好。回头赔给你,别为了一二百两钱做这表情。”
沈漓脑子不转,奇道:“你怎么知道是他给我的。”
息尧面无表情翻过皱巴巴银票的底:“官家的印章,别告诉我你一直都没看见。”
沈漓不怎么摸银票的一个穷鬼,吃瘪。
息尧好笑地挑着眉看她,手上把纸头搓成一团丢出去,好心地补刀提醒道:“少花他的钱,小心到时候摘不清楚。”
到了夜里息尧已经开始发烧,雨却还没有停。沈漓知道已经耽搁不得了,这个鬼地方无食无药,潮湿阴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拖下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路只此一条了,再冒险也只能上路。
息尧咳得像个痨病鬼,但还能勉强扶稳了马缰。但沈漓坐在马上比他矮了一头,视线被他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路。无奈只好让他一个人骑马,自己预备在地上跑。
万事俱备,但沈漓还是怀疑一眼没留神他就要边吐血边从马背上栽下去,咬咬牙把自己的外衫也给撕了,拿布条把他给五花大绑在马背上。
沈漓还从来没有赶过这么条件艰苦的夜路。没有灯,没有萤石,下着雨点不着火把,连月亮也躲在层云之后。与一个伤患和一匹瘸马。
为了五百两……想想五百两……
那马也跑得不快,不知道山路还有多长。沈漓听到自己上下颌的骨骼不受控制地咯咯响,硬着头皮咬牙坚持。马背上的人一路无话,沈漓隔片刻就去摸一回他的脉搏,生怕他悄没声地就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