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铭道结婚他是知道的,那时候蔡铭道刚退下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领了证。虽说是隐婚,没有高调举办婚礼,还是有捕风捉影的从一点点蛛丝马迹里嗅出些非比寻常,或许,蔡影帝巅峰隐退,是因为奉子成婚,也有人觉得传言不可信,拿出同性恋风波举证,诸如此类,不过是各有猜测。
付时弈收到消息却是因为一封寄到住处的喜帖,烫金的大字,他反复看了好多遍,才确认了,新郎一栏那三个汉字正是蔡铭道。蔡铭道退圈后,再没用艺名,而是用回了原名,赤条条的来,归去时自然将蔡原永远留在了荧幕前。他想和那段辛酸又收获满满的经历划清界限。
绯红的喜帖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了断了他茫茫荒原上仅有的一丝希冀,心中独留怅然。一个吻不算什么,退圈不算什么。缘灭只是因为没有爱情,更何况,是他先挥刀斩断。
想来是蔡铭道联系不上他,便将请帖寄到了他父母手上,又被父母转寄过来,父母明知自己心仪之人是谁,却仍是狠狠在他心上插上一刀,其中意味,谁人不晓,无非是要他断了念头。
他一度想将此事抛诸脑后,赵弘熙的多次来电却让他次次记起,他知他好心,想要安慰他,鼓励他走出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道理谁都懂,可他放不下啊,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人,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明明是两处月色同,他却尝尽苦涩,是自己种下的苦果。
有冲动联系蔡铭道,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情,问他为什么要结婚,问他为何要吻他。患得患失的心情令他只敢一根一根抽烟消愁,下不了决心,害怕这一通电话打出去,他就得将蔡铭道真真正正交出去,交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他宁愿骗自己,他是因为父母催促不得不娶妻生子。
他取出了电话卡,又搬了家,彻底切断了和那些人那些事的联系。
如今回首,那段灰色的日子竟还近在咫尺,历历在目。他不知道他为何与家人失散,倘若他家庭圆满,他有何立场将他藏在自己家阻止他一家团聚?
“啊啊啊——”
高亢的叫声打断他的思绪,各种慌乱的念头自脑海里闪过,付时羿摁灭手上的烟头,三步并做两步往浴室冲去,他后悔,怎么会将傻子一个人留在浴室,那可是傻子啊,付时羿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
从浴室推门而出的一团白花花的肉/体彻底震住了付时羿的脚步。
这家伙,竟然什么都没穿,从浴室里冲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未清的泡沫!
“你…”
“烫,烫死了…”蔡铭道惊魂未定,冲过来扒拉住付时羿,往他身后躲,仿佛浴室里有什么怪物。
这家伙一定是把温度调到最高,是他疏忽了,应该把热水器温度调低一点,但现下是冬天,怕水温低了把他弄感冒。
他把蔡铭道拉到身前:“烫哪儿了?”
蔡铭道侧过身把背后露出来,赤条条的身体扭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付时羿已却无暇欣赏这副美景,青年白皙的背部红了一片,看得出是被烫的,他心疼地戳了戳:“疼吗?”
蔡铭道摇摇头。
是他失策了,明明有浴缸,有何苦白白让他折腾,傻子!沿着流畅的曲线向下,傻子腰腹间几团淤青灼伤付时羿的眼,想戳上去,却又怕戳疼了他。
“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声音忍不住带起几个颤音,他记起白天蔡铭道在洗手间说的话,心中越发沉重。
“嗯?”
付时羿就着淤青轻轻按了下,惊得青年差点跳起来,瘪着嘴抱怨:“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