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道长你瞧,这个小可爱又来追更啦!求与求问一字之差,温嘉姝细瞧圣上面色,见他没有降罪之意,她心中就更安定了几分。
梦里的天子虽然凭马上定天下,却非易怒之人,她入宫之后为求天子垂爱,屡有惊人之举,圣上从来也没有真恼过她。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忆起那般纵情任性的梦境,温嘉姝也品出了咸安长公主为难道士的乐趣。
圣上不愿自揭身份,倒令她有机可乘,步步紧逼。
她同李纨素相处的时日虽短,但耳濡目染,也把占人便宜的手段学全了去。
肃容危坐的道君不防她打眼细观,听她问得刁钻,自己竟然无话可答。
“知道便是知道了,”他别开了眼,所幸殿中侍奉的道士已经悉数退下,无人撞见圣上窘态,“哪有为什么?”
“那我来此处也便是来了,道长何必问我呢?”
温嘉姝略靠近了几分,案上有几张题了诗句的纸张,飞白苍劲刚毅,银钩铁画,颇有纵横睥睨的气势,只消一瞥,就晓得是何人所作。
“参差垂玉阙,舒卷映兰宫。”
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些作毕的诗上,偏取了一张他未题完的诗稿吟诵,“道观距长安尚远,道长何以得见珠帘舒卷?”
美人跪坐起身的动作略大,淡绿色的罗裙拂过黄色的蒲团,独属于女子的馨香在方寸之间飘荡萦绕,环珮摇曳,珠玉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教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似乎只是一时失言,不过是片刻工夫,注意力又转到了他的诗稿上,不再提起自己的终身事,倒令被问的那人反来提醒她。
“娘子不问姻缘了吗?”
温嘉姝“咦”了一声,奉还了他的诗稿,托腮微嗔,“道长怎么忘了自己刚说过的话,城南自有主姻缘的太阴庙,我何必舍近求远,来湘宫观求神?”
她像是记性不好,复述一句话都能错偏了意思,可又一语双关,分明是记得一清二楚!
“善士说笑了,”他不置可否,“我不是神。”
“可道长生得很是好看,”她语气挚诚,指尖触碰到他刚用过的镇纸又缩了回来,“神采英毅,威容俨肃,便似画中神袛,只可远观。”
圣上御极多年,臣子的赞词多是称颂他文武功德,除了阿耶,甚少有人说起他相貌美丑,不意偶然微服,居然会被一个妙龄女子称赞,“娘子须知,皮相于道士,是无什么用处的。”
她是个心口不一的女子,口中说着“只可远观”,却距他身前不到三尺,他的眼神游移在那方镇纸上,乌沉沉的木衬托出她玉色的肌肤,像是前几年属国进献的贡狐。
一样是长而媚的眼睛、口是心非的性子,然而不同的是,那只狐狸因为在一封奏疏上按一个朱红色的梅花印,被他下诏养在了上林苑,而眼前的女子仍在他的桌案前,双眼澄澈地望着他。
尽管随侍天子的禁军内监都在外面等候传召,圣上只需开口,便能将她逐之门外,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圣上不喜臣子阿谀媚君,但褪去了君王的光环,有这样一个容光潋滟的女子对自己吐露倾慕,放在任何一个男子身上,恐怕都无法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