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无月,贯穿支撑天悬峰浮岛的巨木岿然不动,空气宛如凝滞。
“咱们建派的地方山灵水秀,今天怎么连鸟鸣声都听不见?有种诡异的感觉,我有点怕。”
“难道是哪位大能要渡劫?”
“且不说没有雷的影子,咱们峰顶那一位都不知道多少年岁,要是能飞升早就成了吧?我其实不相信他们得道成仙那一套,咱图的就是一个强身健体,掌握一门功夫,待我结丹就回去老家,带爹娘乡亲们过好日子咯。”
而偏僻的小木屋——几个月过去,已经由于沉木不断泄漏的灵气变成小花房了——慕铮正在入定,巨大的白毛九尾狐把青年团团围住,口吐人言。
“木头,他怎么回事?只不过是突破元婴期,怎么搞得跟妖魔出世一样?我们狐妖一族都没见过这样的天谴。”
长身而立的白衣道人眸色变幻,手上浮出的卦盘狂转,像是失灵的陀螺,透着古怪。
妖道那纯黑的眼睛泛着幽光,死死盯着慕铮,对狐狸的疑问置若罔闻,只是自言自语:“真是神奇……沉木,我承认你说得对,让他自己一步步体悟修行之道,竟然在元婴成形之时就触碰到了那个世界。”
景宵还记恨这人推自己闭关,进而趁机跟慕铮巫山云雨,虽然自己确实出关后就长出了最后一条尾巴,彻底成为了大妖,但如今慕铮显然因为修行而遇到了危险,这妖道居然不想办法,反而在一边说风凉话——
“啪!”
三条狐尾刚才还软绵绵的,袭向执丝君时却成了处处钢针的利刃。
道人抬手,生成一尺厚的木甲挡了这一击,眸色再度闪过时,已恢复成那位持重温雅,又寡淡苍白的沉木道人。
他蹙起眉头,双指点在慕铮眉心,藤蔓从指尖开始,缓缓簇拥着陷入“梦魇”的青年。
“不属于此世的栉源虫,在他的刻苦中愈加活跃,他此时触及的境界并不友好,是我错估了那里的局面。”
“妖狐景宵,他与你亲近,你随我行气唤他神识,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
周围很粘稠。
慕铮感觉自己像是陷在了沼泽地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呼吸。
不,更进一步讲,他好像没有鼻子和嘴呼吸,也没有眼睛视物,没有耳朵听辨。
庞大沉重的恶意包裹着他,那不是仇恨、贪婪、嫉妒、愤怒、饥渴等等情绪的任何一种,是纯粹的,好奇的注视。
犹如稚童拿木棍捅开蚁穴,戳向毫无还手之力的白嫩幼虫。
是上位者天生的、自然的、简单的——恶意。
唯一的不同是,慕铮是一件相对稀奇的事物,祂没有见过,所以选择了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