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芝芝自小含着金钥匙长大,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地被人嫌弃过,一下火冒三丈,取下脸上的墨镜,恶狠狠地瞪着赵妈妈说:“你骂我?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你敢骂我?我妈都没骂过我!”

    “可能就是因为你妈不骂你,才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你...”宋芝芝气得哑口无言,手指着她的鼻子,不断冷笑:“好哇,世界上竟然有你这么恶毒的长辈,看来只要有你在,小尔铁定要跟我分手!”

    赵妈妈不动声色:“我女儿从来不需要我担心,她跟你分手,肯定也是看出来了你的真面目,我很欣慰,宋小姐,恕我直言,你配不上我女儿,只要有我在,你别想和她在一起。”

    说完,转身就走。

    宋芝芝被她一句话气得双目通红,话也说不出来,四肢却在发抖,她满脑子都是赵妈妈那句“我女儿跟你分手,我很欣慰”,宋芝芝想起过往与赵尔清的甜蜜,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厉色,手扶着天桥上的栏杆,没来由地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下午,赵尔清又跑了两家客户,快到晚上九点,才吃到了热腾腾的晚饭,她本来是要回自己租的地方,又不愿意面对宋芝芝,干脆就回她爸妈这里住了,赵妈妈在客厅等她回来,先是怪她昨天不回家给她过生日,又看赵尔清那么累,叮嘱完她微波炉里还有热菜后,才哈欠连天地进了浴室洗澡,没洗一会,又听到隔壁邻居屋里传来的哭声,赵尔清面无表情地喝完牛奶,站起身,刚要往门外走,被她老爷子一声咆哮给拦住了。

    “这么晚了,去哪啊?”

    赵老爷子原本坐在轮椅上捣乱他宝贵的收音机,看到赵尔清的行动,他的声音无限拉长,带着恐吓般的威胁,赵尔清嘴里含着的半口牛奶差点没被吓喷出来,她立马收下脚步,状似疲惫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有些献宝地说:“我去看看我鞋子放正没。”说完走到门口,把本来就放好的高跟鞋又换了一个方向摆正。

    “哼。”赵家老爷子双腿瘫痪,身残,意识却是非常明白,滑着轮椅到她身边,朝门外不满地努着嘴说:“外面的事,咱们管不着,你也别管。”

    面对老爷子的倔强,赵尔清面上微微一愣,摸着耳朵,无辜道:“爸,我管不住自己不去听啊。”

    赵家家庭条件不好,要不是赵尔清大学毕业了,现在她家还在靠低保过日子呢,前几十年赵爸爸中年瘫痪,家庭重担全靠赵妈妈的工作糊口,一个月几千元的工资,买不起房,供不起车,至今还住在阿姨家郊区外的民房里,四处都是负担不起大城市房价的民工,这不,好死不死,隔壁还住了一对时常家暴的夫妻。

    赵爸爸何尝没有听到外面女人的哭叫声,起初他与赵妈妈也出去拉过架,后面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警察不管,政府也不管,他们老百姓能管一辈子吗?更何况赵爸爸这种状态,自己都管不了,还能管隔壁那精壮大汉?

    正好赵妈妈洗好澡出来,充耳不闻外面的惨叫声,显然已习以为常,她只字不提今天宋芝芝来找她的事,睡眼朦胧地指了指冒着热气的浴室门口:“小尔快去洗澡,等会热气散了,会冷啊。”

    赵尔清刚吃完饭,明显想挣扎一下,她接着又想到了自己老妈那节省的性子,单说要开浴霸,肯定会被她记挂上,就道:“好吧,你们先睡。”

    元旦刚过,即便是民房,外面的小店里面依然灯火通明,隔着布满水珠的浴室玻璃往下望去,还能见到一个粗糙矮小的圣诞老人站在楼下,赵尔清放下窗帘,想起去年的圣诞节宋芝芝跟她一起度过,心里面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她跟宋芝芝在一起三年,从大三开始到如今,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大学毕业后,赵尔清到了金元的公司上班,宋芝芝找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她毕竟是名门望族,与赵尔清这种底层阶级的人截然不同,以前在学校的保护下,两人的差距甚微,一旦来了社会,那一切都变了味道。

    以前的美好时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晚上宋芝芝打电话过来,赵尔清正在写日记,宋芝芝先抱怨她为什么不回来住,赵尔清没回答,她就自说自话,声音尖锐:“是不是你妈不让?她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小尔,我现在特别生气!谁都不能拆散我们,谁敢带你走,我就针对谁!”

    “跟我妈没关系。”

    “跟你妈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小尔,你变心了吗?你还爱我吗?”

    “芝芝,我们能不谈这个吗?”赵尔清分明不想跟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

    “好吧。”宋芝芝声音沉闷,在讲到她大姐收养的儿子吃东西噎着的时候才稍微轻松一点,豪门世家关系复杂,赵尔清听了几句,想提醒她一下,屡次开口被对方打断,宋芝芝浑然不觉,只说公司实权暂时又交回到了她妈妈的手里,她妈妈自小偏爱她,只要假以时日,她肯定可以把她大姐取而代之。

    宋芝芝野心十足,赵尔清手肘支在桌上发呆,小声问道:“芝芝,你忘了我们分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