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将金无幻放下,搀着他站定。
金无幻神情复杂,轻声道:“沈娘,我回来了。”
那女子眨了眨眼,淡淡道:“进屋吧。”
吴升搀着金无幻进了竹屋,将他放倒在一席木床上。
沈娘跟了进来,将药锄搭在墙边,从柜中翻出两身男子的衣裳,抛给吴升一件,吴升也不客气,接了转身出屋,跟旁边一间竹屋中换了。
又将背上的包裹解开,把里面被雨淋湿的衣服取出来,在屋檐下拧干,搭在栏杆上。
却见沈娘自正屋中出来,去了柴房,端了个火盆放在吴升的脚下:“先生请居此间,不用客气。”
吴升没有客气,在山洞中蛰居了一个冬天,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地方住上些时日,休整一番。道了谢,将火盆端进屋,取了两根竹竿架上,把湿衣取回来烤干。
山中春雨虽美,但自有寒意上身,有了火盆热着,奔波了多日的吴升挡不住困意,就着木塌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春雨也停歇,竹屋门前的屋檐下放了盆清水。以清水洗漱完毕,来到正屋前敲响了门。
得了主人允许,步入屋内,见金无幻干干净净换了身新衣,躺在木塌上沉沉睡着。沈娘守在塌旁,素手调着一炉灵香,屋中馨香四溢,沁人心脾。
“先生歇得可好?”沈娘没有起身,趺坐着向吴升微微躬身,请他对坐。
吴升坐下,看了看金无幻,见他脸色已不复苍白,有了些许红润,于是道:“亏得弟妹照顾。”
沈娘脸色瞬间涨红,咬着嘴唇道:“何敢当弟妹之称?这个负心的薄浪子……”
吴升道:“弟妹之事,路上我也听金老弟提过,他自承亏欠弟妹甚多,三年前虽然没有成亲,却已将弟妹当作珍爱一生之妻。遂于深受重伤之际,想到的仍是回你身边。”
沈娘恚怒之色稍平,望着熟睡中的金无幻,“哼”了一声。
吴升又道:“男子大多皆有恐婚之症,想来金老弟也不外如此,这番经历过生死,恐怕也是想明白了,他既然回来,就不会走了。”
“当真?”
“他亲口说的。”
沉默良久,沈娘起身道:“慢待先生了,我去厨下给先生做饭。”
沈娘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上当日在雷公山时,公子锥拨给吴升使唤的两个婢女,但吴升依旧吃得酣畅淋漓。在雷公山秘洞中凑合了几个月,乍然吃到一顿丰盛的热食,实在是再幸福不过的事。
吃罢,饮着香茶,吴升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娘,沈娘听得紧张处,不时轻呼,听完后长出了一口气:“多谢叔叔相救之恩。”这是改口了。
待沈娘出门收拾碗筷,金无幻忽然睁开眼,冲吴升眨了眨眼。吴升拍了拍他,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