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见到身边的人都纷纷开始收拾着准备离开,寻卿才反应了过来,匆忙从座位上起身,一转头,见到那边的玄时令对她比了个手势,因此寻卿点了点头,便走过去悄悄地跟在玄时令的身后,退了出去。
寻卿一路不近不远地跟着玄时令走出了官府,随后两人在门口处碰了面,寻卿朝着伫立在大门不远处,明显是在等她的玄时令走了过去,拱手行了一礼,道“义父日安。”
面对着寻卿,玄时令想来严肃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显露出些慈爱之意,伸手将她扶起了身,说“卿儿快起来,不必如此多礼,方才的情形,你也都瞧见了,可有什么见解?”
寻卿早料到玄时令会问她这个,于是她犹豫着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我见识浅薄,也谈不上什么见解,只是我觉得那些犯人似乎有些”
寻卿方才坐在里边就一直在琢磨,玄时令和那位知府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些犯人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又知不知道这些犯人与明月阁的事情,若是这些他们都是清楚的,那他们为何又完全不予追究呢?
据她所知,在靖朝滥用私刑可是一项大罪,若是被官府查到了,哪怕是皇亲国戚也不会留几分情面,就算不被沙头,那也得脱一层皮下来。
因此京中权贵人家哪怕是要处理些什么,也都得在暗地里偷偷地来,不能叫京兆尹府的人给知晓了,尤其是后宅之中常有这种事,但若是被查出来了,也是一律不会放过的,那便成了整个家族的一桩丑事了。
所以她才如此担心玄时令他们发现这些犯人被私下用刑审问过,而且若是逼问之下,这些犯人说出了些什么他们在明月阁的经历,甚至于供出了季辛的事情,那就实在是麻烦了。
寻卿虽不知道季辛是如何安排的,但又担心错过了这次机会,便不好开口试探些什么了。
因此寻卿犹豫之下,想着虽然她这么一开口有可能会提醒到玄时令,不过她想赌玄时令应当不是完全不知情的,只是出于一些原因没有开口罢了,所以她还是选择问出了口,而后便颇为紧张地等待着玄时令的答复。
而听到寻卿的话,玄时令倒并未显露出任何意外或是奇怪的神情,只是略叹了一口气,随后对她说“今日我一早从知府那儿得到消息,便匆忙赶了过来,之后见到了举发人,竟然是那位明月阁永州分阁的掌柜,说是他们明月阁前些日子抓到了几个可疑人物,后来查问之下才发现这些人原来是辽族的细作。
因着此事与他们是没有多大干系,不过却与关押着的徐邵樊有关,关系到朝廷重臣,又是这样的大案,他们也不好藏私,所以思虑过后,他们还是决定将人送到了官府来。”
闻言寻卿有些讶异,原来季辛是直接派了孟十六过来的吗?而且听玄时令的口气,他也是认得孟十六的,如此看来,季辛从一开始便压根就没有要掩藏明月阁的身份的打算。
不过既然玄时令知晓此事与明月阁有关,那么他又为何完全不追究些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好干预江湖势力吗?
而玄时令也看出了寻卿的疑虑,于是他又接着解释道“这明月阁是近几年崛起的势力,其间盘根错节,我也不是没有去查过,只是费了不少功夫,却还是查不出这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推动,可想而知这里面有多深不可测。
这种江湖势力涉及到了太多的事情,轻易也动不得,而且按着他们的规矩,偶然抓住了人查问一番也并不为过,好歹人最后还是交过来了,没有耽误事,因此老夫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原来如此”
寻卿了然地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不过朝堂不问江湖事,也算是历朝历代的传统了,江湖毕竟是深切关系到各方势力,也会直接影响到靖朝的平民百姓,因此朝堂和官府反倒会畏手畏脚,不好随意插手这些事情。
不论明月阁是否已经渗透入了朝局之中,它毕竟也还是一个江湖组织,因此若是玄时令他们随意动了明月阁,带来的影响也是不容小觑的,那么玄时令选择稍微退一步,也不难理解了。
左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月阁反正也没做些什么坏事,反倒是帮到了他们,那么对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玄时令也就不予计较了。
不过寻卿也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就连玄时令这样的人物,都要给明月阁几分面子,看来她还是不够清楚明月阁的本事。
但这也是好事,季辛毕竟是明月阁的人,明月阁越厉害,也就说明季辛背后的倚靠越牢固,她也多少能放心些,若有一日她不在了,季辛大概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这时寻卿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随后又对玄时令开口问道“既然此事与明月阁有关,为何方才那位知府大人却未曾提起只字片语呢?”